■刘郑伊 吴 杰 霍俊红
2021年春节前夕,康苏沟哨所官兵在严寒中站岗。
陈峰刚摄
“我愿做雪海孤岛中的火把”
除夕上午,他们出发了。
大风卷着白雪,很快覆盖了聂秀疆和战友们踩下的脚印。
这是新疆军区某边防团康苏沟哨所一次普通的巡逻,这是一条他们走过无数次的路。
作为有名的大雪谷,这里山高路险,风大雪深。每年9月入冬,来年5月开春。即使在夏季,这里也常常“早飘雪花午下雨,落日之时冰雹飞”。
冰雪覆盖了山谷,也覆盖了人烟。
雪谷深处,巡逻官兵的身影渐渐远去。行走在队伍里,列兵聂秀疆的心里燃烧着一团火。
就在前不久,他们这批新兵第一次参加巡逻,便穿越了传说中的大陡坡——“绝望坡”。
这是防区内的一个险要之地。“这个坡上去之前是‘绝望坡’,但你如果把它征服了,就是‘好汉坡’。”排长海义那尔说。
“我们一定能爬上去!”都想做个好汉的小伙子们来了劲头,向“绝望坡”发起冲锋。
成功了!历经5个小时,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此刻,巡逻队伍再次来到了“好汉坡”。
站在坡顶,聂秀疆大口喘着粗气。回头望去,雪地里留下了他们深深的足迹。聂秀疆不由想起连队站志上“1249”那串数字。
这串数字,是康苏沟建站以来,在雪海中巡逻执勤的人数。1249名巡逻官兵把青春和激情燃烧在无人知晓的雪海深处。
雪谷深处,巡逻官兵们的足迹无痕,但历史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那天晚上,聂秀疆在日记本里写了一句话:“我愿做雪海孤岛中的火把,用青春温暖寒冷的边关。”
“在大雪谷巡逻,是一件很酷的事”
山下,康苏沟河奔腾不息。山上,猎鹰展翅飞过天空。
凝望着这片辽阔的雪原,中士刚鹏飞心潮澎湃。
凛冽寒风和强紫外线,在他黝黑的脸上留下了一坨坨高原红。厚厚的手套里,手上的冻疮时疼时痒……这是属于每名高原兵的特殊印记,这是他们在雪谷巡逻的资历证明。
探亲回家,家里张罗着给刚鹏飞介绍对象。刚鹏飞总是推脱:“我的脸又黑又糙,哪个姑娘能看上我呀。”
生日那天,战友们拿出了一套护肤品塞到他手里:“这是大伙给你准备的礼物,好好保养保养,早点把嫂子带到哨所让我们见见!”
“我一个大男人,用什么护肤品呀。”嘴上这样说着,刚鹏飞却拿出了一罐面霜走到水房镜子前,拧开盖子,用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沾出一点,仔细地涂抹在脸上。
对着镜子,刚鹏飞笑了一下,眼角皱纹清晰可见。粗糙的皮肤,就像通往康苏沟那条磕磕绊绊的山路。
这份独特的“妆容”,有时让刚鹏飞感到自豪。每次站岗巡逻,刚鹏飞总感觉有无数目光在注视着他。眼前,相同的风景他已经看了多年,但每一次见到仍如初见般激动。
“尤其是落日时分,太阳红彤彤的,感觉自己离天空很近。”刚鹏飞喜欢看天边的晚霞。在他眼中,晚霞的红和国旗的红交相辉映,总能给人无穷的力量。
去年,刚鹏飞再一次向连队递交留队申请书。他的想法很简单——这样的风景,他还想多守几年。
“在大雪谷中巡逻,是一件很酷的事。”他说。
“我在这边一切都好,不用惦记”
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凌晨3点,巡逻车慢慢往雪谷深处开去,中士侯天浩和战友们随着车子摆动摇晃着。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俱乐部一起看2021牛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一起吃着火锅欢声笑语。
潜伏点到了。此时,仪表盘上显示:车外温度-25℃。熄火,停车,拉起手刹,侯天浩和战友们迅速下车,进入潜伏壕。
此次潜伏,侯天浩怀里揣着一张塑封的照片。照片上,妻子抱着孩子,俩人笑得灿烂。一同值潜伏哨的宋家亮,是侯天浩的同年兵。他们不约而同地给孩子起了一个相似的名字——“以默”和“一墨”:
以默——相濡以沫,恭默守静;一墨——从一而终,相濡以沫……这两个名字的意境,正如他们对常年相守的哨所的感情。
天地间,漆黑一片。此刻,连队里,炊事班长马俊穿上围裙,挽起袖子开始烧水。火焰安静地燃烧着,锅里的饺子咕噜噜在水里翻腾。
静静地,锅中水面上漂浮的饺子,和马俊一同在等待着一群人。
清晨6点,食堂的门被推开,巡逻的勤务小队回来了。
“哇——大老远就闻到香味儿了!”
“老马,有啥好东西快整上!这几个小时都给我冻木了。”
马俊开心地捞出饺子,端上桌,又给每人盛了一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趁热喝,暖暖身子。”
此刻,电视上重播着春晚小品,食堂里时不时传出阵阵欢笑声。咬了一口饺子,下士王保瑞想起自己在哨所过的第一个春节。
那天,王保瑞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想家。给家人打电话的时候,他几乎是喊着告诉爸妈:“我在这边一切都好,不用惦记……”
此刻,侯天浩和宋家亮仍坚守在潜伏壕中。风雪中,他们的守护还将继续……
版式设计:梁 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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