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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意义总是凌驾于存在之上,以为人生和人身的后面必有背景的主宰,以为有形的现实终究逃脱不了观念形态的无形钳制,乃至权利、意志、文化积淀、价值取向等等山一般怒耸的附加值。
流连街头,你恐怕已经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事实:早已销声匿迹的喇叭裤,又悄悄地卷土重来。视线所及,那些领导都市服饰潮流的摩登女郎们,重新回到“阿姨辈的时装明星”们曾经站立过的起跑线上,开始了又一轮的精彩。
这是一种不可理喻的生命现象。当我开始关注这个问题时,发现自己的思考正在越过以往的游戏圈,无奈地滑向平庸。流行不过是当代生活的任意形式之一,其全部真谛就在于像轮盘赌一样充满未可预期的可能性:随机、偶合、周期性震荡,以及创意贫乏的躯干演绎,如此而已。生物性的炫耀本能使人和动物稍不留意便殊途同归。由此提升而来的喜新厌旧则是时装界永恒的主题。
然而,问题的症结又似乎并不在于人们穿什么或不穿什么,恍惚中我感到自己还应当发现并且参透领悟出一点表象以外的东西。也许,我给自己设计的话题应当是:人们为什么要这样穿?不是吗,公然的复旧正以悖反的方式把喜新厌旧的时装之魂,逼进了难以自圆的理论盲点,新与旧的时间界定被一双充满世俗力量的手轻轻一抹,便面目全非。这,与其说是时髦,倒不如说是挑战或挑逗更来得贴近事实。这样的发现具有诘难的意味,对我是一个刺激,可以帮助我摆脱由于思考的平庸所带来的无聊感。然而——挑战,向谁挑战?以穿什么或不穿什么的话语方式来发起挑战吗?诸如此类的煽情是不是过于古老,遥远的恍若上一个世纪的故事,形式的复旧并不等同于旧有的形式本身,面对时光的鸿沟,今天的流行再也不可能回到“阿姨辈的时装明星”们当年曾经站立过的起跑线上,重温一个对现行秩序发起挑战的历史旧梦。我们的挑战在今天,失去的不仅仅是对象,还失去了存在的土壤。而喜新厌旧的服饰之魂,说到底不过是人类的一条遗忘曲线:熟稔者为旧,疏离者为新;任何时髦都可以因为泛滥而挥斥为旧,任何陈旧又可以因为稀缺而繁复为新,它并不能作为一个美学意义上的证明,来调和我目前的困惑,也无权设定规范,供人小试剔骨的牛刀。
我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错误之中,当我企图把今天正当走俏的某一种流行单独拿出来探究,撇开它的实用功能而试着讲出它的意义所在时,这种流行竟蓦然变得神秘莫测,奇怪而琢磨不定了。是的,当某种特定的流行在长长的时间隧道里周而复始的时候,它是自明的,本然的,实在而直观的,但是现在它出列了,孤立在这里,被拦截了。它曾经仅仅作为“手段”而存在,但现在它变成了一个“目的”——一个等待抽象的可怕的研究对象,它变成了一个谜,一个深渊,一样使思想苦恼的东西。
我们习惯于从夷装的出现,论证欧风之东渐,以马褂的隐退洞悉一个王朝的崩溃;张勋复辟自辫子开始,“文革”的强暴最早拿裤管开刀……如此这般的人文传统和思维定式,在我已经烂熟于胸,曾经屡试不爽,箭必中矢。以为意义总是凌驾于存在之上,以为人生和人身的后面必有背景的主宰,以为有形的现实终究逃脱不了观念形态的无形钳制,乃至权利、意志、文化积淀、价值取向等等山一般怒耸的附加值。唯独这一回,撩开现象的面纱,背后空空如也。世间许多事物的存在与意义相连,这是正常自然的,我要说的是并非所有的事物都有“意义”,并非所有细微的现象都要去探寻其“意义”。
一件棉衣,可以使我们在严冬里温暖;一领汗衫,可以让我们在酷暑中清爽;而一套皮尔·卡丹,则可以令占有者身价倍增——对于这类事情我们的推理倘是行进在实用和功利的跳板上,跨越思想的峡谷,可能流畅地做出价值索解。反之,如是者一旦停止,思维的舵柄一味向属性和意义的斜径里挪动,结果怎么样?所有的明晰都会轰然倾覆,摔个稀里哗啦。至少,当一切附加的属性和意义全部消失之后,时装才能成其为时装。(作者系哈尔滨工业大学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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