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信任，也就没有贸易，也就没有后来的市场经济，如果说市场经济是人类合作秩序成功体现，那么互信就是其最重要的基础。

　　现在人们对市场经济耳熟能详，可是在改革开放之前，那可是要上升到两条路线斗争的高度，对它谈虎色变。那么，市场经济是如何在短短的30多年中从陌生对抗变成全面拥抱，这里除了国家战略从以阶级斗争为纲转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以外，也与思想界和学术界正确认识和推介市场经济的发展规律与历史渊源是难以分开的。

　　亚当·斯密《国富论》1776年3月出版后引起高度关注，影响所及除了英国本地，连欧洲大陆和美洲也为之疯狂，因此世人尊称亚当·斯密为“现代经济学之父”和“自由市场的守护神”。126年后的1902年严复将《国富论》译为《原富》，虽然在当时也引起读书人的反响，但是由于晚清政权摇摇欲坠，加上知识界的力量仍然弱小，救国救民于水火的历史使命超过任何议题，一本西方的经济书被忽略可想而知。如今又是一百年过去了，中国的市场经济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亚当·斯密再次真正成为思想界和学术界的市场经济重要学术旗帜被高高举起，实在是历史与现实的必然。

　　《国富论》重点之一便是自由市场，自由市场表面看似混乱而毫无拘束，实际上却是由一双被称为“看不见的手”所指引，引导市场生产出正确的产品数量和种类。在斯密看来， “看不见的手”，实际上是一双自利的手，每个人按照自己利益指引去生活，结果公共福利就能够提高，厨师和面包师不是因为他的仁爱，而是他的自利才使我们每天能够吃到需要的食品，斯密的这句话常常被当作他主张自利是市场经济的人性基础的明证，这也是后人总结斯密所认为的“经济人”概念。市场经济是人类的一种合作形式，正是这种以人的理性追求自利从而增加公共福利结果的体制，让社会财富快速积累。30多年的改革开放让我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就是市场经济发展的显例。

　　市场经济作为人类合作秩序，早在古人时期就已经出现，据新锐历史学者希伯来大学教授尤瓦尔·赫拉利所记载，考古学家在欧洲内陆挖掘出3万年前的智人遗址，有发现来自地中海和大西洋的贝壳，可以确定，这些贝壳是因为不同智人部落之间的远距离贸易，才传到了大陆内部。而这种以自利为出发点以互信为基础的简单贸易就是市场经济的雏形，也是人类从当时生物链的中层迅速上升到顶层的密码，当然，也是智人战胜其他“人种”的密码。我们至今还没有发现动物之间会进行贸易，也从没听说过欧亚的猩猩会越洋过海到南美去开展香蕉贸易。有资料表明，在当时另外一个被称为尼安德特人的遗址上，也找不到任何此类贝壳贸易的证据，地球上后来也就没有了尼安德特人。

　　分工与贸易是亚当·斯密剖析市场经济的一大切口，正是有了分工与比较优势，才会有后来的贸易，而对于贸易的双方只要是在自愿的情况下进行，大家都会在每一次的交易中获利，这里不分强者与弱者，也不分部落生产力的先进与落后。当然，贸易是从互信开始的，很难相信，双方若没有基本的信用，如何进行交易，若有，那不叫交易，而叫抢劫，这就是最早的市场逻辑与强盗逻辑区别。而历史也证明，强盗可以一时，不可一世，唯有市场才会生生不息。几万年前的智人贸易是从小范围内的熟人开始的，因为只有熟人才会相互了解彼此信用，从而减少交易费用，增加交易成功率。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剩余产品的增加，后来才会慢慢扩大到陌生人之间贸易。当然，这里的陌生人也是相对的，他们要交易，往往也是借助共同的神明、传说中的祖先或者图腾建立信任，借助一些共同遵循的规则，这正如现代人一样，大家都遵循基本的贸易规则，那些市场上越是有信任的百年品牌公司，越是容易开展交易。没有信任，也就没有贸易，也就没有后来的市场经济，如果说市场经济是人类合作秩序成功体现，那么互信就是其最重要的基础。（作者系文化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