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费紧张,她却拒绝企业十倍高薪邀约
耽误一个数据,一年的工作就可能白干了
“育种必须得吃得了苦,沉得住心气。”李艳华说,甚至要偏执一些。
杂交实验中所需的大豆被称为“材料”。李艳华有一个特殊的癖好,就是到处搜集“材料”。无论是南方北方、国内国外,还是科研院所、展会及农民家,见到合适的豆子,李艳华绝不会“放过”,拿到实验室留作实验材料。
“有的时候去外地逛超市,看到没见过的豆子品种,我也会搜集一些带回来。”李艳华说。
“做我们这种工作必须要细心,育种是以年为单位计算的,一不小心,一年就白干了。”李艳华说。
有一年,李艳华培育的一个大豆材料产量特别高,同事都很兴奋,建议她拿去做南繁育种。但突然的高产却让李艳华心里犯了嘀咕。谨慎起见,她又试种了一年,结果产量又降下来了。原来,工作人员在收获时不仔细,导致数据记录出了问题。
每一个生长季,她要处理三四千份大豆材料,如果不细心,育成一个好品种甚至不止10年。
李艳华坚守育种工作近30年,源于对这项事业的热爱。
1998年,一家种子企业邀请李艳华去当副总经理,每年工资一万元,外加四五千元的分红,并承诺分给一套楼房。彼时,李艳华一年工资只有1000多元,一家人还住着平房。
但李艳华拒绝了收入增加十倍的机会。在李艳华看来,进了企业,受利益影响,育种的工作就没有那么“纯粹”了,也不像实验站里的器材、试验田这么方便。
同事韩斌说,她本可以像很多其他专家一样,到哈尔滨等大城市工作,享受更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可她始终放不下自己田地里的那些大豆秧苗,几十年来,一直守在小小的实验站里,不愿离开。
上世纪90年代,科研资金紧张,李艳华曾拿出自己的工资来做科研。“你这样干还有啥意思啊?你看看谁像你那么‘虎’(傻)?”那时,李艳华的很多亲戚朋友常常这样问。
李艳华则站在实验站通往试验田的路上,告诉自己的丈夫王国栋:“只要走在这条路上,就有责任干好。”
“认人费劲儿,就能记得住种子”
孩子需要喂奶时,丈夫把女儿抱到地里
在实验站内一间实验室里,摆满了挂着密密麻麻豆荚的大豆秧,有的放在玻璃罩内;另一间实验室的架子上,一层层放满了一袋袋用小网兜装起来的大豆种子。
大豆秧或种子普通人很难分辨,只能通过标签查看,才知道属于哪个品种,但李艳华一眼就能分清。
“主要是从豆粒的圆度、色泽来区分,有时也说不清楚,就是凭感觉,因为接触太多了。”李艳华说。
“这是东生1号特别抗病,籽粒色泽浓黄,非常圆,做豆芽好,生出的豆芽直又长,产品率高,口感好,几乎成了发豆芽专用品种;做豆腐也好,蛋白高,出豆腐,收购价高,每斤高出其他品种1毛5。这是东生7号,有非常好的加工品质,做出来的豆浆纯正浓香,入口绵柔,永和豆浆很大一部分用的是东生7号……”李艳华拎起一袋袋金黄的豆种,熟悉得像自己的手指。
李艳华培育的东生系列,审定的已到10号,而还没审定的,像东生17号、19号,已经被农民们“抢”去广泛种植。
“种子认得清,但认人比较费劲儿,我脸盲,见了好几面的人,还是记不住,有时搞得比较尴尬。”李艳华无奈地说。
由于衣着朴素,举止低调,李艳华也常常让人认不出是专家来。有一次下乡,她甚至被当地一位乡镇干部误认为是前来闹事的。还有一次,一位到实验站采访的电视台记者,直接把她当成了当地农民采访,也让李艳华哭笑不得。
李艳华对衣着的唯一要求是:一定要能穿着下地。就是这样简单的想法,却曾遭到女儿的不解。
女儿上幼儿园期间,有一次早上说啥也不去上学了,李艳华去劝,女儿却一直往下扒她的衣服。原来,女儿觉得李艳华的衣服太差、太旧了,不像别的小朋友妈妈穿的衣服那么鲜艳。
由于常年忙于工作,李艳华觉得自己对家庭、女儿有很多亏欠。
女儿出生不久后,李艳华就到试验田去工作了,孩子需要喂奶时,丈夫就把女儿抱到地里给她喂,喂完再抱回家。
“孩子成长中,打疫苗、上下学这样的事都由我来办。”丈夫王国栋说。“别人家孩子,有事都找妈,我家孩子,有啥事就找我,她妈抓不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