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盏铁灯笼
上小学时,有一年的寒假作业是:开学交一个灯笼。于我,这确实是一个难题:父母两地分居,父亲在另一个看起来无边无沿的城市。母亲和我在家,她上班很忙,还要照顾爷爷奶奶。
假期中,我一个人乘上火车去姑姑家。姑姑家在山脚下的一个厂子里,平屋前种了不少的花和菜,这是姑父的耕种。姑父不大爱说话。我在屋子里,他进进出出,拿着工具收拾园子,收拾杂七杂八的器械。姑姑在房间里准备着我最喜欢吃的菜。
不记得怎么就说到了灯笼。“让你姑父做。”我的作业成了姑父的作业。姑父从没做过灯笼,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竹篾子,比画着,自己琢磨着造出一个灯笼。很快,我的作业被他完成了。
我以为“交完卷”就完了。但一天傍晚,姑父竟然又拿来一个铁骨架的大灯笼。见过塑料的、竹条做的,从来没想过铁条也可以做灯笼。
姑姑说,你姑父说你一个人坐火车,挤来挤去,那竹篾子灯笼不结实,容易坏。这铁灯笼不怕挤,顶多就是纸破了,糊个纸就容易多了。
工厂剩料多,大概是姑父一次次看着地上那一堆堆锈铁,突然奇思闪现。下班后,就在车间每天做一点,裁出合适的尺寸,打出合适的弧度……
返校后,老师同学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灯笼,满脸的惊诧。想来,是永久的遗憾,不记得老师是否又把这个作业发给我们,也想不起灯笼最后去哪儿了。
现在,每每看到满街挂上红红的灯笼,心中总暖暖的,总会想起那盏独一无二的铁灯笼。
后来,每逢到姑姑家,铁灯笼就成了永远的话题。后来,听说姑父戴上了助听器。后来,姑父就走了。
(作者:郭维兰,系媒体工作者)
祖母的菜橱
小时候在农村,我总盼着过年,盼着享用一年中最讲究、最丰盛的一顿饭。这里面有个小故事,每每想起,都让我悲喜交集。
我童年时期家里非常贫困,我的祖母勤俭节约,积攒了一年的钱,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做一桌子好菜。祖母会把烧好的菜放进菜橱锁起来并把钥匙藏好,留着招待客人。我家里有七八口人,大家都喜欢吃肉。尤其是年长我十来岁的七叔和八叔,看到红彤彤的猪头肉,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他俩会在门后窥探祖母藏钥匙的过程,趁祖母外出串门的时候,偷偷拿钥匙开锁,拣几块肉吃。当然,“分赃”时肯定不会忘了我。
祖母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菜橱,发现菜橱有被人动了的痕迹,就会挨个闻我们的嘴吧。轮到七叔和八叔时,他们唇齿留香,证据确凿,免不了挨一顿板子。轮到我时就假装什么都没闻到,不发一语,只是微笑,谁叫我是她的宝贝孙子呢。
祖母和她的宝贝菜橱,想起来虽然心酸,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长大以后才懂得,这种幸福不是来自于食物,有没有肉吃不是关键,只要全家人能团团圆圆就好了。
(作者:刘杰,系安徽省寿县迎河中学教师)
(记者 李婷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