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都有自己的辛酸
毛坦厂的下午是寂静的,静得连风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浸堰村油坊街村民组20号的出租房内,方慧和其他几个陪读妈妈在摸牌。旁边的平房里,71岁的吉芳正奋力压着井水,替孙子刷球鞋。
今年过年随孙子回来后,吉芳再没回过老家。老伴身体不好,她挺牵挂。吉芳不识字,在老家种地,识字没啥大用。她现在能做的,是帮孙子洗衣、做饭,孙子说一句“奶奶你也吃啊”,吉芳能高兴半天。
吉芳和陪读的妈妈一辈说不到一块去,她有时也会很孤独。面对记者,看得出来,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她最终嗫嚅着,低头把球鞋擦了又擦。一墙之隔,68岁的赵霞已是第二次陪读。三年前,她在这里陪读孙女。前年,孙子上高二以后,赵霞又回到毛坦厂。虽然和房东混熟了,但不断上涨的房租并不含糊。这一次,赵霞换到一间便宜的房间住。有时,她会踱到斜对角自己住过的那间房看看,房里隔出了独立卫生间,还有空调,不用大白天也开着台灯,但租金一年贵4000元,那是打工的儿媳一个月的收入。
毛坦厂是个浓缩社会,各人的贫富辛酸一目了然。有老人80多岁还在陪读,有人挤在住了28户的四合院,有人同时带着还上小学的孩子。
他们围着子女的三餐打转
对于毛坦厂几乎所有的陪读家长来说,三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事。他们的一天通常是从早上5点开始的,孩子6点10分前要到校,他们得估摸时间,给孩子做好早饭:既要吃得饱、有营养,又不能太烫,这样才能让孩子多睡5分钟。子女到校后,毛坦厂唯一的菜市场被挤得水泄不通。大树下,当地的农民挑来新鲜的土菜,家长们挑挑拣拣。
“我的红烧肉怎么颜色不如你们的?”一个陪读妈妈铲了几下锅底,有些发愁。接近午餐时分,油坊街17号的七八个灶头里都烧的红烧肉,空气中弥漫着脂肪和焦糖的香气,“快考试了,给孩子补补。”一个家长说。
5月16日,气温忽然升到35摄氏度。这天中午,方慧的儿子王鼎没吃多少,说天气热没胃口,想吃凉面。下午5点,同屋的家长招呼她一起上街,方慧拒绝了:“面泡在汤里久了就不好吃了!”三分钟后,方慧像听到冲锋号角,快步走到小吃摊,花5块钱买了一碗凉面。
5点20分,王鼎走回出租屋,方慧已经提前开好23度的冷空调。记者的到来让方慧很高兴,她对儿子说,“刚才来采访的小哥哥是山东大学的,你看他多厉害啊!”王鼎闷头不语,埋头吭哧吭哧扒着凉面。方慧用汤勺舀起中午剩的丝瓜蛋汤,也大口喝起来。
另一些住得远的家长,则成了“送饭大军”。每天中午和傍晚,他们提前来到学校各个门口守着。张娜一手拎着保温饭盒,一手提着板凳,腋下还夹着一把蒲扇,沿着曲折的田间小路,快步走向15分钟路程开外的东门,这里离女儿所在的“复读楼”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