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走访京城多处社区，观察早点摊现状

大家都在找热乎乎的早点

　　“有日子没见您了！”方庄地区安定路和刘家窑路夹角，一家烧饼夹肉店铺里，店员不断和熟悉的大爷大妈打着招呼。一碗羊杂汤，一个烧饼夹肉，热腾腾端上来，在冬日清晨，总是最受老主顾的欢迎。

　　随着天气逐渐转冷，记者发现，在北京城的早餐市场，市民们对带着热乎气的传统中式早餐，需求日渐增高。像方庄这样早餐点覆盖充足的区域，市民是幸福的。而也有一些区域，因为早餐点缺乏，市民想一大早吃口热乎饭，并不是那么容易。

　　万泉盛景园东门内的早点摊每天都有居民在排队。

　　马连道第三区商业街地下，早点摊的生意挺火。

　　▶▶布局早

　　30年发展培育丰富早餐点

　　方庄始建于上世纪90年代，是北京南城的大型居民区。几乎在居民区落成的同时，方庄又渐渐形成了以蒲芳路为核心的美食街，这里较为密集的餐饮覆盖已经有近30年历史。

　　“这里不但有集中的居民区、商业区、餐饮区，而且还有一个大医院。”北京交通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副教授盛强，完成了对北京中心城区西南角30平方公里范围内早餐点的地毯式调研，他特别留意到了方庄地区早餐点的繁盛。盛强所提到的医院，指的是北京中医药大学东方医院，“一般大医院周边，早餐点分布也都会比较密集。”

　　整个方庄及周边地区，居民吃热乎早点的需求都会相对容易满足。在安定路和刘家窑路这个夹角，至少有7家售卖新鲜早餐的点位——有南城香这样的连锁店铺，也有便利店搭配的煎饼摊。烧饼夹肉店铺里，用餐的中老年人很多，从瀛海远道而来的徐姐津津乐道：“我是从这边搬出去的，现在也常来吃，坐公交到宋家庄转车，还是这边吃的东西多。”

　　▶▶资源少

　　三个小区分享一个早点摊

　　居住在方庄这样原本就具备成熟商业配套的区域是幸运的，有些区域就没有这么密集的早餐点。菜户营桥西南方向大约1公里，紧挨着建设中的丽泽商务区，大片空地包围着万泉寺南里小区。这片建于上世纪90年代的小区，如今只留了一个出入口，小区内部的几条道路，不再对外开放。

　　清晨7点，上班的、上学的、晨练的，陆陆续续走出家门。准备出车的出租车师傅老万，拎着个小包放进了后备箱，“在家里准备了点鸡蛋、面包、牛奶，带着吃”。

　　刘大爷每天早晨都会在小区里溜达着跑一跑，然后再回家吃早饭。在小区唯一的便利店门前，他停下脚步说：“这里头原来有一个卖煎饼的小摊位，这半年关了。”于是，现在这个万泉寺南里已没有早点摊。

　　“我家原来住崇文门东花市，那边商业发达。后来建新世界商场，我们就迁这边来了。说老实话，从那时候起，这边商业配套就不太多，想在外面吃个早饭有点儿费劲。”上班的、上学的可以去目的地附近就餐，退了休的老年人，如果不想自己做饭，只有一个办法——先步行出小区，再往西南方向走约20分钟，前往附近唯一的早餐点。

　　道路曲里拐弯，并不是很好走，但为了吃上口热乎早餐也值得。7点半，正是用餐高峰。在新建的万泉盛景园小区东门内，不用费劲寻找，就能看见排着长队买早餐的人们。虽然只是一辆餐车，两个人在忙碌，但提供十几种早餐品类，油条、油饼、豆浆、豆腐脑，都是常见的早餐品种，价钱也很亲民。实际上，这是万泉寺南里、万泉盛景园、万润风景三个小区附近唯一的早餐点。

　　“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点，但是路过的肯定不知道，因为在小区里面，从外面可能看不见。”万泉盛景园的保安说，排队买早饭的，基本上都是这三个小区的居民。在队伍中焦急等待的李莉从万润风景小区赶过来：“主要就是图一个方便、热乎。我也能去公司吃，但谁又想饿着肚子挤公交车呢？”

　　万润风景已经是这三个小区中商业覆盖相对最好的，底商有几家便利店，但没有早餐点。热心的大妈指着其中一家便利店，说那里售卖油条和包子。“我们也是从外面订后送过来的，有保温箱，也是热的。”店员说，居民对传统的早餐还是有需求的，两箱早餐，每天都能卖完。

　　这三个小区地处三环内，一共约4000户居民，但无论是小区内部还是周边，都很缺乏餐饮尤其是早餐点的覆盖。

　　▶▶需求大

　　早上5点一直忙到9点半

　　清晨8点，以茶叶闻名的马连道还没有完全苏醒。茶城没到营业时间，几个路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多是附近的居民。老姜牵着狗，脚步轻快，“在这儿找早点摊啊，最方便的就是去北边家乐福那儿，有肯德基什么的，远了点，但肯定有”。还有一个地方，只有附近居民知道，有点难找，一般不给外人推荐，“往南一点，叫第三区商业街，注意看入口，别错过了”。

　　第三区商业街在茶马街和马连道路夹角，的确很容易错过，因为清晨开放的主要商业设施，需要乘扶梯到地下。老姜说，这里是附近几个路口，唯一卖油饼的地方，“他家油饼地道，每天都排长队，下去看看吧，正是排队的时候。”

　　刚踏上往下行的扶梯，就能闻到扑鼻而来的油炸食品香味。地下一层是超市和超市四周配套的餐饮，卖炸油饼的“面吧”是其中之一，也是早餐生意最好的。带着小孙子来吃早饭的王大妈刚刚搬到附近不久，“我是慕名而来，专门找过来尝尝的，做的确实不错，没想到小家伙也挺爱吃。”排队和就餐的人群对传统的中式早餐，都有比较高的需求。

　　“面吧”的王经理亲自在后厨忙活，不断核对和递送新鲜出炉的馄饨、蛋汤、小米粥，并提醒：“小心，别烫着。”忙到9点半，他才有空歇歇，找了张凳子坐下，“早餐不好做，累，利薄。每天5点钟就要上班，卖的东西是便民的，不能贵，都是3块、5块的”。

　　王经理说，附近确实没有更多的早点摊，“现在找一个能做早点的摊位不好找，而且人员培养也是个问题。”这个面积很小的“面吧”雇了7个人，早餐时段至少要保证6个人到岗。疫情影响很大，直到5月，“面吧”才重新开张。“做这一行很考验承受能力。”他说，“需求很大，但坚持下来，也难。”

　　▶▶规划巧◀◀

　　让商业有破土而出的条件

　　“面吧”的人均月工资大概是5000元，此外，还有店铺租金，还要在附近租员工宿舍，不租的话很难招得到人。

　　“让早点摊难做的原因有很多，有疫情影响，也有交通阻碍。一条社区小路的封闭，可能就会导致一个早点摊的消失。”盛强以万泉寺南里为例，2013年该小区主干道上，还有十几家社区商业，但2020年，这条主干道封闭，不再具备穿行功能，便利店里唯一的煎饼档口也经营不下去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万泉盛景园那家唯一的早点摊，虽然是在小区东门内，但这个东门正好处在一个三岔路口，来往人群和车辆众多，还有一个公交车站。

　　盛强透露，做早餐点调研的初衷，就是希望寻求城市规划工具的更合理运用，在现阶段，他认为即便在规划设计不成熟的区域，商业也有自由发展的可能。

　　“其实，商业有时候不需要设计，它们会自己破土而出。我在调研中，看到很多的围挡，它们实际上剥夺了商业破土而出的条件。我们建围挡和铁丝网或许只要一天，但恢复这里的商业活力却需要半年到一年。好的趋势是，城市管理的观念一直在更新。”

　　▶▶回应◀◀

　　明年有望推出移动早餐车

　　就万泉寺南里及其周边区域缺乏早餐点的问题，记者拨打了北京市商务委相关处室电话，工作人员对反映的情况表示获知和感谢，并询问小区是否有充足的商业用房，“如果有商业用房，开办固定的早餐点最合适。我们会向丰台区反映这个问题”。他还透露，商务委有计划明年推出一些移动早餐车，定时定点，改善居民用早餐的现状。此外，今年餐饮行业受疫情影响很大，相关的意见正在收集，规划也在制订中。

　　北京晚报记者 孙毅 文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