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瑶集》是藏书家韦力先生“师友赠书录”的第二集,其内容时段为2016年9月底至2017年5月底。作者以月为单位,把师友所赠之书、所得之物品评记录,并配以书影及相关图片。在书中,作者对书、物所评并不仅仅着眼于内容或主题,而是关注人与人、人与书物之间的奇妙缘分,读来别有一番新意。
作为资深藏书家,韦力收藏有许多古籍善本,因此他对书的版本、装帧和阅读方式自有讲究。在《书之旅》一节中,韦力特别强调书籍设计师徐俊霞老师不喜欢背胶书,她批评了韦力的《芷兰斋书跋》平装本,认为那样的书无法完全打开。而她设计的《书之旅》,无论翻到哪一页,都能展现180度的平面。在《书海扬舲录》中,作者又提到有次去澳门何东图书馆,参观善本时被要求必须戴上口罩和塑料手套。这个细节,难免让爱书的韦力印象深刻。
有着“书藏古今”美誉的宁波,是韦力绕不过的话题。在谈及天一阁博物馆编的《天一阁文丛(第14期)》和《天一阁藏四明丛书珍稀文献图录》两本书时,作者强调,他担任着好几种刊物的编委,最看重的有两个,一是故宫博物院所办的《紫禁城》,二就是《天一阁文丛》,因为这两者与藏书有着密切的关系。在写到《徐时栋年谱》这一节时,作者说,虽然与宁波作家龚烈沸没有见过面,但龚烈沸写的这部年谱却让他很喜欢。“这部书有几十万字的篇幅,以时间为经络,系统地梳理了徐时栋的生平,这样的年谱,读来一点儿不枯燥。再加上我对徐时栋的偏好,读时自有大快朵颐的痛快之感。”同为藏书者,韦力对徐时栋的钦佩之情跃然纸上:“藏书被大火烧光之后,他又换个地方重新建起一栋藏书楼。同时又从零开始,广泛地搜集书籍,使得他重建的藏书楼再次变得名副其实。要知道,他的这种凤凰涅槃般的行为进行了不止一次,其心理之强大,可谓天下无敌。”
与书友往来多了,就留下了一些浓浓的情谊,韦力自然把这些内容也记录在书里。在得到“苏派书房”创始人钟天先生的四部赠书后,韦力的内心泛起了波澜:“以我多年的习惯,一般不接受开书店朋友的赠书。这倒并不是计较小节,重要的原因是,我觉得开实体书店于今而言是极其的不容易,更何况书籍乃是书店的商品,若遇到熟人一一奉送,则书店更加难以开下去。虽然赠送朋友这么几本小书,并不会对书店的经营造成多大的负累,但毕竟经营实体书店的利润太低了……而根本原因在于爱书人的比例在整个社会中占得太低,真盼望着何时能够达到以色列人对书籍的痴迷程度,到那时我再接受书店老板的赠书,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纠结了。”“上海活动曾请书友代签了几本,知先生手疼,特寄此药”,而当韦力收到落款为“布衣芷兰斋书友”寄赠的活络油,并看到附上的字条时,心中一定充满了融融的暖意。
此外,作者还对当今一些读书现象做出委婉的批评。在《方寸芸香》中,韦力指出:“不知从何时开始,藏书票已经跟书脱离,成为一种独特的收藏门类。很多书票从制作出来就从未见贴到书上使用。而书票的原作因被视为版画艺术品,故其价格一路高涨。如果将价格高昂的藏书票贴在一般的书上,其价格远超书本,这种本末倒置使得藏书票更无人实际使用。”
在介绍自己的另一部书《琼琚集》时,韦力谈到他曾在出版社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用4个多小时签售了1600多册书,“然回来后细想,这么下去,显然我的签名有了臭大街的节奏。”如此反思,颇值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