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聚焦2020年七夕节
以民间故事为载体的七夕节,是中国人歌颂美好情感、追求幸福生活、推崇责任担当的节日,始于上古,传承至今。 -
聚焦2020世界读书日
今天(4月23日)是第25个世界读书日,不断创新的阅读手段拉近了阅读与人们的距离,但无论什么形式,我们都能在书中体验人生的价值和乐趣。 -
沧桑巨变70载:文化焕发时代风采
新中国成立至改革开放前,我国各项文化事业在恢复、改造和曲折中不断发展。改革开放为文化发展带来新的契机,文化建设迈入了新的历史时期。
来源:北京日报
徐瑾
六百岁的紫禁城古老而青春,网红壁纸“雍正萌萌哒”正是紫禁城走向大众的代表形象之一。这张“萌照”取材自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清人画胤禛吉服读书像》。清代同样题材的画像并非仅有雍正帝一人,自康熙帝到同治帝均有传世之作流传至今。
1、清帝爱读书
清朝统治者非常重视皇子们的读书学习,为保证教学质量,皇帝挑选满腹经纶的儒臣作诸皇子的师傅,并时常亲自对皇子们加以督促。皇子们学习的课程包括满文、汉文、蒙文和经史等文化课,另有骑马、射箭等军事训练科目。由于超乎常人的优越教育环境,加之皇子们自身努力,使得清朝的皇子们往往具有很好的文化素养。
皇帝、后妃的画像旧时称为“御容”,也作“圣像”“圣容”“神御”。在《清人画胤禛吉服读书像》中,雍正皇帝身着黄色缎地吉服袍,也就是通常所称的“龙袍”,头带黑色貂皮冠,盘膝坐于宝座床上,做读书状,画中还绘有桌案、书格及各种陈设作为装饰。
雍正皇帝素以读书为重,登基之后依然如故,举行经筵,继续不间断地学习。他熟悉经史典籍,儒释兼通,能吸取前代的治世经验,完善统治方式与手段,驾驭群臣自有法度,终其一朝,康熙末年吏治松弛等种种弊端多有转变,为乾隆朝登上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顶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一切均和雍正帝本人勤于读书、善于思考息息相关。
清代皇帝驾崩后,其画像要收藏并供奉在北京景山的寿皇殿,后世皇帝遇圣诞、忌辰、元旦等令节要亲诣寿皇殿展谒奠献。除景山寿皇殿外,圆明园安佑宫、承德避暑山庄及沈阳皇宫凤凰楼也收藏供奉有皇帝御容。这组以《胤禛吉服读书像》为代表的清帝吉服读书像(咸丰帝为作画像),应是清代供奉在避暑山庄永佑寺绥成殿中的皇帝御容。
“萌萌哒”的雍正皇帝如果去掉网红表情包的滤镜,可以发现虽然人物面容慈祥可亲,但画面整体氛围却是工整而肃穆的,且皇帝身着比最高等级朝服略次一级的吉服,更说明这组画像绝非为表达皇帝怡情雅兴之作,而是有着特殊用途。
2、皇帝案头放的什么书
这组清帝吉服读书像与清代宫廷绘画中传统的皇帝读书像区别甚大。清代皇帝服装分为礼服、吉服、常服、行服、戎服、雨服、便服等种类。朝服和吉服在清代服饰制度中是级别最高的两类服装,都是特定的重要场合才可穿用。对于皇帝而言,读书、习字、作画乃为消遣之事,所以在传统的清帝读书像中,皇帝多身着日常燕居时穿用的便服。而在这组画像中,皇帝所穿着的龙袍及貂皮冬冠为吉服,是皇帝在重大节日庆典、筵宴以及奉先殿行礼、寿皇殿行礼等祭祀主体活动前后穿着的。
在传统的清帝读书像中,皇帝多在宫苑或雅室中读书,甚至还有身着汉服以“变装秀”的形式出现的“行乐图”,表现的是一种轻松自在、悠然自得的文人雅趣。而在这组清帝吉服读书像中,皇帝身着高规格的吉服,且整个画面绘制手法极为严谨,传达出的是一种庄重而威严的帝王气质。
这组自乾隆朝开始绘制的清帝吉服读书像不似传统的皇帝读书像般轻松自在,而与清帝朝服像的风格相似:气氛肃穆,色彩华丽,各部位绘制得严谨工整,题材统一。而且画面布局也极为相近:朝服像中皇帝,或手捻朝珠,或双手扶膝,端坐于宝座之上;吉服读书像虽然在绘制陈设细节上有所不同,但布局上基本一致,皆为皇帝着冬吉服,盘膝坐于黄地花褥垫上,皇帝面前皆设桌案(雍正像除外),或读书或作画,左右设木桌、书格等家具,其上是皇帝日常所用各种陈设。
清帝读书像中呈现的是清帝读书的场景,那么清帝案头放的是什么书呢?《内务府造办处各作成活计清档》中有对道光像细节的记录:“(咸丰元年)正月初四日,总管内务府大臣柏葰面奉谕旨:恭绘热河绥成殿宣宗成皇帝圣容,着沈振麟于正月底吉日敬谨恭绘圣容。盘膝坐,前设书案上《易经》首页乾卦,钦此。如意馆呈稿。”细观《清人画旻宁读书像》,其中“盘膝坐,前设书案”皆与档案相符。再将画中图书部分放大,书页右下角可辨认出道光皇帝所读之书为朱熹注周易本义,书页右上角为“周易卷之一”“周易上经”,左上角可见“乾上乾下”“乾,元亨利贞”。这就与档案中“前设书案上《易经》首页乾卦”完全相符,档案中所载皇帝御容,即是收藏于故宫博物院的清帝吉服读书像。
这组清帝吉服读书像原供奉于避暑山庄的绥成殿。清后期国事衰弱,“秋狝礼废”,清帝不再巡幸热河,避暑山庄及外八庙等诸处文物陆续运回紫禁城。按清制,这组画像在运回京城后收藏于景山寿皇殿中,清王朝灭亡后,经清室善后委员会整理,入藏故宫博物院。
3、瞻礼御容“生活照”更亲切
北京景山寿皇殿是清代供奉并收藏帝后御容最为重要的地点,1930年的《故宫周刊》曾刊登晚清寿皇殿内供奉清代帝后御容的影像,从老照片中可以看出屏风上悬挂的是帝后朝服像。那么乾隆帝在避暑山庄供奉先帝御容时为何不同样选择朝服像,而特地命宫廷画师绘制这种既有生活气息又不失庄重威严的清帝吉服读书像呢?这或与两地供奉及瞻礼御容的性质不同有关:景山寿皇殿是清皇室对家族祖宗的祭祀,需要绝对的庄严,因此供奉的是朝服像;避暑山庄永佑寺则更突出乾隆皇帝作为子孙对于祖父及父亲的敬重与思念,比起寿皇殿的皇族祭祀,避暑山庄内的御容瞻礼更具私人属性,因此供奉相对生活化的吉服读书像。
乾隆帝创作永佑寺瞻礼诗37首,他的继任者嘉庆帝作46首,这些御制诗的内容并非空洞的礼赞,更像是与至亲的对话,反映出皇帝的喜悦与悲伤,自豪与惶恐。这其中既有国泰民安海内祥和,向父祖神御报告不负传国之托的喜悦之情;也有遇到艰难险阻,面对父祖的画像自我反省和祈祷;更有取得胜利后迫不及待向父祖报告喜讯的激动兴奋。
嘉庆七年(1802年),乾隆帝去世后嘉庆帝第一次来到避暑山庄,瞻礼先父御容后作诗《八月十三日恭逢皇考诞辰敬诣永佑寺后楼拈香泣述》,诗中写道:“圣容如在痛难舒,祝寿山庄典竟虚。身服綵衣非抃舞,目瞻日角倍欷歔。”这时的顒琰不像是九五之尊的大清天子,而更像是痛失至亲的可怜稚子。
相较于皇帝作为家族“族长”带领皇室成员在寿皇殿瞻礼祖先御容,乾隆、嘉庆二帝在避暑山庄的瞻礼,则更多是作为人子、人孙对父亲和祖父的敬重及怀念,更具私密性。
正如一位普通人拿起照片思念至亲时,一张生活照远比一张标准证件照更能引发回忆的共鸣,皇帝瞻礼御容亦是如此。瞻礼先帝御容是严肃的礼仪,要保持对先帝绝对的敬重,所以不可能供奉他们日常燕居时身着便服的形象。乾隆帝命画师借用朝服像的绘制手法,令画中先帝身着等级次之的吉服,并将此形象还原于日常读书习字的场景,既能寄托哀思又兼顾皇家祭祀的威严与礼制的周全,于是就形成了这组与众不同的清帝吉服读书像。供图/故宫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