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教育回眸年终系列述评⑪

　　中国教育报记者 黄鹏举

　　2019年，如果用一个词概括在线教育发展，那么，“规范”二字可能最为贴切。

　　首个从国家层面规范校外线上培训机构发展的重要政策，首个由国家层面发布全面规范教育APP的政策……一系列重磅政策的密集出台，填补了我国在线教育治理的政策空白，结束了其“野蛮生长”的发展态势。

　　在规范中发展、在规范中前行，这一年，在线教育产业迎来的是发展新机遇，打开的是广阔新天地。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6月，我国在线教育用户规模达2.32亿，占网民整体的27.2%。

　　2019年8月，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推动在线教育健康发展促进教育公平”。一个月后，教育部等十一部门发布指导意见，明确从扩大优质资源供给等方面，促进在线教育健康发展。

　　对此，英国《每日电讯报》分析称，政府支持、技术进步和人们对教育的重视，共同促成了中国在线教育市场的蓬勃发展。

　　（一）

　　信息技术赋能教育的功用越来越明显，在线教育为加快发展伴随每个人一生的教育、平等面向每个人的教育、适合每个人的教育、更加开放灵活的教育，提供了更多可能。

　　长期以来，义务教育发展不均衡是困扰我国教育改革发展的顽瘴痼疾，但互联网特别是移动互联网快速发展，为中国教育带来了新的契机，城乡之间、地区之间、学校之间，教育发展不均衡现象明显得到缓解，并向着优质教育均衡迈开大步。

　　2019年，无论直播课堂还是线上答疑、讨论，学习者都可以利用互联网参与其中；无论身处城市名校还是山乡村小，“在线者”都可以随时随地开展教与学活动。

　　——这一年，北京东城区的优质教育资源穿林海、跨雪原，直抵大兴安岭腹地——内蒙古阿尔山市。一根网线，让北京市第二中学与阿尔山市第一中学的课堂，虽相隔千里却优质资源实时共享。

　　——这一年，国门学校广西凭祥市隘口小学，学生学习热情明显高涨，语文和数学综合平均分提高近10分。一块屏幕，让隘口小学与市区的凭祥一小，课堂教学实现同频互动。

　　——这一年，统筹全市优秀教师资源、贯通线上线下与课内外、“时时处处可学习的课外教学系统”在苏州实现。苏州线上教育中心市级平台基本覆盖至全市所有中小学。

　　一根网线、一块屏幕、一个线上教育平台，无不展现出信息技术在促进教育公平、提高教育质量等方面的强大力量，让人们看到了优质教育资源共享、教育均衡发展的可能性，也向人们传递了技术改变教育、教育改变命运的信心。

　　一千多年前，活字印刷术发明，文章典籍可大量复制，师、生得以初步分离；进入20世纪，广播、电影、电视等技术应用到教育领域，让教与学在更广阔的时空发生……而今，只要接入互联网，海量的知识就会扑面而来。

　　这一年，提供个性化教育服务的在线教育市场也风起云涌。互联网巨头继续在在线教育领域扩张，百度、网易、阿里巴巴、腾讯等利用门户资源和技术优势，入局在线教育市场。

　　2019年3月，网易集团内部进行业务重整，教育成为重点领域，只用短短7个月，网易有道便成功上市；2019年5月，腾讯宣布推出面向智慧教育领域的教育品牌“腾讯教育”，重新定义其教育业务版图……瑞银证券的研究报告显示，中国在线教育市场规模预计将在2025年超过1040亿美元。

　　在政策、技术、资本三重利好之下，我国在线教育的发展被世界关注。《日本经济新闻》在报道中不无羡慕：中国企业在提供将IT技术引入教育的服务方面取得了飞跃式发展。

　　（二）

　　2019年，在线教育治理全面上线，这是对提升教育管理水平、优化教育服务供给能力呼唤的有力回应，也是教育治理现代化的重要内容。

　　近年来，全国大力开展校外培训机构整治，社会上违规招生的培训机构关门了，“提前学”“超纲学”的现象得到有效扼制。但一些违规培训机构转移阵地，把战场开到了线上，“线下减负、线上增负”，影响学校正常教育教学秩序。

　　与此同时，由于缺乏监管，一些教育APP存在应用泛滥、传播有害信息、广告丛生等问题；有的在线教育产品以应试为导向，有的存在预付费过高、合理退费难、用户消费风险大等问题。

　　治理尽快“上线”，规范不留死角，加强对在线教育产业发展的监管成为共识。

　　2018年岁末，教育部发布通知严禁有害APP进入中小学校园，明确要求停止使用含有色情暴力、网络游戏、商业广告等内容及链接，或利用抄作业、搞题海、公布成绩排名等应试教育手段增加学生课业负担的APP。紧接着，江苏、浙江、四川、云南等地纷纷排查、清理各类已进入中小学的学习类APP，建立日常监督机制、审查备案制度等，防止有害APP接近青少年。

　　2019年7月，教育部等六部门联合印发《关于规范校外线上培训的实施意见》。提出2020年12月底前基本建立全国统一、部门协调、上下联动的监管体系。这是国家层面颁布的第一个专门针对规范校外线上培训活动的规范性文件。

　　这一年，在线教育治理举措层层加码，但面临的挑战仍不容小觑。教育类APP等在线教育产品具有跨地域、涉及校内校外等特点，单靠区域性的分散治理、针对性的专项行动难以从根本上实现全口径、长期有效治理。因此，迫切需要出台一个较全面、有力度的文件加强对教育APP发展的统筹指导。

　　2019年8月，教育部等八部门联手，印发了《关于引导规范教育移动互联网应用有序健康发展的意见》，这是国家层面发布的第一个全面规范教育APP的文件。

　　在供给侧方面，《意见》提出建立备案制度。由教育部制定教育APP备案管理办法，明确备案流程和内容，依托国家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平台为备案登记工作提供信息化支撑，汇总各省级教育行政部门备案信息，并向社会提供查询渠道。在需求侧方面，《意见》压实了教育行政部门和学校在教育APP推荐、选用及运营维护中的责任。

　　不到9个月，国家接连出台3份重磅文件。对此，教育部科技司负责人表示，规范是为了更好地发展，只有让教育APP在法治、有序的轨道上发展，才能真正促进教育APP的健康发展。

　　（三）

　　在互联网、人工智能迅猛发展的当下，技术的作用已从辅助教学拓展到重塑生态，教育面临的挑战不仅仅体现在其形式和内容上，还包括整个教育产业、教育的发展趋势。

　　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当最新技术应用到在线教育领域，在线教育的种类、模式、内容愈加多样，市场规模也不断扩大。

　　于无声处，中国教育已进入一场基于信息技术的伟大变革之中。

　　变革虽来势迅猛，但绝不能、也绝不会对其放任自流。实践证明，正是通过一系列有力的规范治理，在线教育产业“野蛮生长”的纷繁乱象得到有效扼制。

　　曾有少数人担心，国家加强对在线教育的规范治理，会不会给在线教育行业带来“一放就乱、一管就死”的尴尬？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引导规范管理，是手段；有序健康发展，是目标；规范管理是在线教育健康发展的必要前提。这是在线教育发展到当下的所急所需。

　　进行“互联网+监管”的有益尝试，依托全国校外线上培训管理服务平台开展备案及日常管理工作为教育行政部门、企业、学生和家长提供便利；对作为新兴产业的教育APP实施包容审慎监管；不设置准入许可、加强事中事后监管，在严守底线的前提下为新业态留足发展空间……

　　这些，都鲜明体现出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的“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最新精神。

　　这一年，作为教育服务重要部分的在线教育，整装出发、步履坚定，为中国教育带来新变革，也带来更多新希望。

　　2019年9月，教育部等十一部门联合印发的《关于促进在线教育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指出，到2022年，现代信息技术与教育实现深度融合，在线教育质量不断提升，资源和服务标准体系全面建立，学习型社会建设取得重要进展。

　　其中颇令人关注的是，文件明确鼓励社会力量参与优质资源供给——不仅鼓励社会力量举办在线教育机构，开发在线教育资源，提供优质教育服务，还强调后续要构建扶持政策体系，积极引导社会资本支持在线教育发展，为在线教育行业打上了一针“强心剂”。

　　2019年12月，教育部公布首批教育APP备案名单，“一起小学”等152款教育APP获得通过。这是教育部对一个月前刚刚印发的《教育移动互联网应用程序备案管理办法》的迅速落实，也是对在线教育产业健康发展最有力的支撑。

　　不难看出，党和政府对在线教育的规范治理引导，采取的是疏堵结合、标本兼治，坚持政府、市场、社会同向同行的路向。可以想见，作为全世界在线教育规模最大的国家，“互联网+”教育将创造更多可能，激发教育改革发展更大动能。

　　2019年的冬天，对于中国在线教育来说，“春风”仍劲、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