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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上的伤总是能被家人一眼看到,但承受的谩骂和指责,老赵这么多年也只能和记者“倾诉一下”。一次,接到110电话后,赵喜昌撂下手中的事儿,就往事发地赶。一到河边,溺水者的朋友就冲上来,揪住他的衣领吼:“你们怎么才来?我朋友的命不要紧么?”说着,这个“急红了眼”的朋友对55岁的赵喜昌动起了拳头。
“有什么受不了的呢?”赵喜昌把结成一团的绳子慢慢地捋顺,毕竟,“生死大过天”。为了不漏接110警情电话,他的手机全年365天24小时开机,6年里,孙子被他忘在了校门口,大年初一妻子也差点被晾在大街上。
他时常想起2008年的一段往事,刚搬来惠州不久的他和女婿在江里游泳,不远处有两个小孩不幸溺水,赵喜昌救下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忙活了两个小时却没找着。没辙了,他上了岸。
不会专业的救捞技术,这让他“懊恼万分”。而打捞起孩子尸体的渔船挟尸要价的行为让他“一肚子火气”,在一片朝渔船大喊“快靠岸”的声音里,他跳进了河,冲到渔船,把孩子一把抱起带回了岸边。
“对孩子父母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啊。”赵喜昌说,自己一直忘不掉溺水小孩的父母,在岸边,两个人跪着嚎啕大哭,用手指使劲挖地,鲜血直流。
这个从“雷锋团”走出来的老战士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哪怕是打捞已经死亡的溺水者,“一秒钟也不能等”。
每一次打捞起溺水者的尸体,他都会把这些“浑身污垢”、“满脸泥沙”的尸体洗干净,脱下自己的鞋子和衣服,给死者穿戴上。有的死者瞪大了眼睛,他就会轻轻合上他们的双眼。最后,再盖上块白布。
6年救捞工作,他救起30多人,捞起150多具尸体,成了“全国道德模范”候选人、“感动广东”十大人物,却也不经意地,被老年合唱团的人“排挤”,在过年时成了那个“不吉利的人”,他去朋友家拜年,别人甚至不和他握手。
这成了他的自嘲,曾有记者采访他,习惯性地向他伸出手,他却苦笑:“你想清楚了吗?我这手可是摸过死人的,他们都说不吉利啊。”
“我不救人谁救人?”明年就将步入花甲之年的他说,自己没有退休的打算,他想“能干几年是几年”,做到不能做为止。
对他而言,救人不止在水下。前几年,他一找着时间,就往东江和红花湖这些溺水高发地跑,给游泳的人发自己做的宣传单,顺便看看这些来游泳的人,救生圈带没带、大小合不合适、系没系绳子。而这个过程,他少不了受人“白眼”。
他口中坚持的动力,听起来简单得有点难以置信:“要把死者尽快打捞起来。”当然,“能救上来一个就更好了”。
他的救捞队队友们都忘不了,一次在东江,下水几十分钟的“赵队”救起了一个溺水者,“七搞八搞”这个人“被搞活了”,吐了赵喜昌一身。
浑身“青一块紫一块” 的老赵站了起来,大声喊:“还活着!还活着!”(袁贻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