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个月，转了几个城市，与书法界的朋友把盏晤谈，突然发现，自爱的书法家比比皆是，装嫩的书法家搔首弄姿。哦，书法家是这个样子了，书法界也如星光大道的舞台，好像要把什么好事给你。

    媒体上频繁出现穿长袍、披马褂的书法“精英”，他们拱手向人们拜年，一脸媚笑，满眼春情，一行文字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气概。他们有很多名号：最具升值潜力的著名书法家；最年轻的书法家；最有文化的书法家；最有背景的书法家。诸如此类，莫名其妙。

    这时候，我的习惯动作是，把报纸放下，煮一杯咖啡，平息一下慌张的心情。如果不是这样，眼前这些“最XX”的书法家，会让我晕过去。别看谈真理的时候我可以勇往直前，面对脸皮厚的人，我倒无地自容。小人物，就是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不顾及舆论的感受，可以信口雌黄了？

    还是功利意识惹的祸。自从书法市场出现，书法家对书斋清净、文雅的生活产生了意见，对“清静无为”、“道法自然”、“见素抱朴”、“境由心造”的精神境界怀疑起来，觉得抱持这样的生活向往，不被饿死才怪，严重的不合时宜，是没本事、平庸的表现。既然我们对浮华的日子有如此强烈的向往，寻求市场的份额便成了一己的规定动作。有了市场，就有了收入，有了收入，就可以消费，有了消费，才能体现价值。如此逻辑符合一般社会规律，深入人心，比似是而非的口号更容易让人接受。

    为了顽强实现自己的目标，书法家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日渐膨胀的欲望，寻找一切机会，把自己写的字卖出去。书法市场是买方市场，把字卖出去还不是容易的事情，于是，不惜借助生产资料销售的经验，吆喝着，大声吆喝着，没完没了地吆喝着，竭尽全力地吆喝着，甚至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吆喝着，兜售自己的书法作品。于是，震耳欲聋的广告出现了，广告语异常夸张——最具有升值潜力的书法，最有收藏价值的书法，最有可能成为杰作的书法，最便宜、也是最能卖出大价钱的书法等。

    “最”字慎用。总觉得如此下去，卖字的人让人瞧不起，就连我们这些喜欢字的人，也会让人瞧不起。

    “最”字滥用，是小商小贩的伎俩，没文化，没品位，也不会有未来。与其这样急切地进入市场，毋宁把卖字的工夫放到写字上面，领会古人笔墨里的审美暗示，参透书法的精神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