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越修越长，公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多，发生在道路上的故事也越来越引人注目。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道路上不仅仅有快速的汽车，还有走路的行人；开车的人有男有女，各有各的想法，走路的行人也是有老有少，各有各的观念。但是当这些人和车走到同一条路上的时候，遵守共同的交通规则就成了必然的选择，否则在公路上每天都会上演斗气打架，甚至是血肉横飞的场面。

　　尽管大多数人都能遵守交通规则，但是依然有很多道路悲剧不断冲击我们的眼球。5月3日，成都市的一名男司机将一名女司机逼停后当街拳打脚踢，根据行车记录视频显示，事发原因是由于女司机突然变道影响到男司机行驶，并进而发生斗气相互别车。5月12日，山东省青岛市的交通引导志愿者秦某，在阻止过马路行人刘某闯红灯未果的情况下，掏出铁锤击打刘某的头部，导致其倒在路上不省人事，事后秦某还不停地说着“她不按红绿灯走，是她自己的错”！

　　是否中国人天生就有不遵守规则的基因？是否外国人就更愿意遵守公共交通规则？其实任何贴标签的回答都没有太大的证明力，如同有人在网上贴出的视频，外国人在公路上的暴力事件也不少，所以更好的观察视角是人们愿意为法律付出多少成本，或者说法律规则在人们的成本计算中能占多大比重。

　　很多司机也都知道交通规则，很多行人也明白红绿灯的含义，但是交通规则在人们的头脑中并非是行为的排他性理由，而只是选择如何开车和走路的参考性理由。当你在北京机场高速路的堵车行列中焦急等待时，看着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但车速依然蜗牛般爬行，应急车道就在旁边，你会不会转过去快速前进？进一步来讲，很多人的车在应急车道上从你身旁飞驰而过，你还会不会依然遵守交通规则？面对登机误点和违反交通规则的选择，估计不少人会选择后者。当你走在十字路口时，发现车辆并不是很多，但还要等很长的红灯才能过去，而这个时间差会让你因为迟到而被扣奖金，面临真实的金钱损失和违反交通规则，很多人也会选择后者。这些情况表明，大多数违反交通规则的人都是在意志自由的情况下作出的选择，因为有更重要的利益来超越法律规则的权威，或者说他们不愿意为了遵守规则而支付这些成本。

　　既然因为有更重要的利益压过对法律规则的遵守，那么违反法律不需要支付成本吗？当然需要，但是违反法律的后果依然会在人们的脑海中进行成本计算，尽管很多时候这种计算已经内化为一种习惯或者潜意识，但是成本的计算依然存在。违法成本的计算要考虑两个方面的问题，首先是违法后果大小的计算，这个后果包括法律给予的惩罚，以及因为违反交通规则导致的事故损失。对于这个后果，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计算标准，因此才会出现遵守规则的人和罔顾规则的人。其次是违法后果出现的几率问题，很多人会认为交警抓不住自己，或者认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故几率较低。敢于或者习惯于违反交通规则的人往往将违法后果的大小和几率当作成本计算的次要因素。

　　当这种情况大范围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公路上“人与人”的战争，如同成都女司机被殴事件一样，双方谁都好不到哪里去，暴力事件就在所难免。法律的指引功能隐退，只能事后出场进行救济。面对这种情况，甚至有人提出“恶人还需恶人磨”，如果你能接受成都男司机的行为，那么你能接受青岛交通引导志愿者的挥锤行为吗？在这两个事件中，当人们都不愿意为了遵守法律付出成本时，当法律规则无法成为行为选择的排他性理由时，法律的权威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作者系吉林大学法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