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小时候——给妹妹们的一封家书

作者：尚继蓉

小可爱们：

　　还好吗？在每天鲜活的日子里总是掺着那些不轻易被察觉的旧时光，在某一个时刻感觉如此熟悉，也许仅仅是我们都爱吃的金丝猴奶糖。

　　最近我回到了老家，看着全家福的旧相框，那时候的日子怎么那么静好啊！那时候院子里长着两棵苹果树、一颗梨树，还有一颗总感觉随时会被奶奶连根拔起的幼小的枣树。每天清晨的院子里飘着柴火的味道，奶奶一个纵身跳下菜园摘下还挂着露水的辣椒开始做早餐，爷爷则是拿着毛巾擦着他的二八大杠的自行车，一切很和谐，但是稍后我们便会因为谁坐自行车前后开始使脾气，紧接着就是一顿胖揍，着着急急出发。现在回想起来为什么我们都喜欢坐在自行车前面，也许是因为那个位置是在爷爷怀里吧！

　　因为我们是姐妹，所以小时候喜欢的季节也是出奇一致。我们都喜欢夏天，但是那时候不会用华丽的辞藻形容为什么喜欢夏天。每年一到暑假，我、蕾蕾、丽君从放假第一天就开始期待在外地上学的莹莹回来。讲到这里我总是想笑，每次大伯都会给家里打电话说莹莹在班车上被带回来了，我听到这话总感觉她跟小狗一样，被主人给送回来了的感觉。爷爷领着我们几小只，奔奔跳跳就去车站接她，我们几个紧紧盯着每辆班车，生怕错过了，爷爷这时总会说不着急。在我的记忆里她总是小小的，背着小书包，从车上轻轻跳下来，软软的来一句，车底下还有我妈带的东西呢！但是，相遇的美好抵不过学习的权威。每天开始了孩童时期的朝九晚五，每天我们四个坐成一排开始做每个学生的童年恶梦，暑假作业！于是各种情节开始上演，喝水的，借问题说话的，要削铅笔的、甚至还有那个咬笔头把嘴咬黑的......所以引起家长每日爆发的家族悲情眼泪剧总是重复上演，一旦上演其他几个就跟小猫一样乖乖的呆在一边，然后继续嬉皮笑脸。阳光总是不放过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把日子照的光鲜而明亮，我们在阳光下，眯着眼，一脸稚嫩。

　　北方的冬天总是冷的，可是家里总是暖烘烘的，家里大人总是隔一会就去捯饬捯饬炉子。到快过年的时候，大人就会特别忙，同时也是我们几个混世魔王兴风作浪的好日子。记得有一年家里人把糖果忘记锁了起来，我们每天都会挑出一个盯梢的，随时汇报大人动态，个最高的蕾蕾动手，我和莹莹就撑开口袋开始装，然后躲在门外的树林角落里，一起吃起来，现在想起来丽君那一口牙是不是就是那时候给吃成虫牙的?根据质量守恒定律得出数量守恒定律，大人发现后，各个击破，让我们互相指认，那场面何其“残忍”。怎么说呢，就是承认错误，坚决不改。每年过年发红包都是固定节目，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站在台阶跟个红白事主事人一样大喊一声“磕头领红包了”！他们几个就跟撒了欢的兔子，沙发垫往膝盖下一放，开始了盛大的拜年节目，事后还会相互悄咪咪问问发了多少，生怕大人偏心。可是在我脑海里浮现最多的是大人们那看着我们充满慈爱的眼神。

　　时间总会让人落空。2016年，我们的爷爷离开了我们，也许还是因为害怕面对，我已经说不清分别的始末。我还记得怀着孩子的蕾蕾问我爷爷是不是没有了，我用尽仅剩的力气让她照顾好自己，可是就像心痛被一瞬间拿绷带捆住，不让悲伤涌出。大人都在按照人世间的程序进行着，可是我们都在等，等着莹莹回来。她踏进了大门那刻，我和丽君泪眼模糊，此刻我们就是彼此的依靠。也许亲人离去的伤痕不会复原，也许今生的缘，说了再见，怎样的挥别都是再见。如果思念能回收眼泪，时间会治愈。

　　终于抵不过时光，我们长大了，开始各地求学，开始谈恋爱，开始工作，开始结婚生子，开始承受老人的离去，开始承担世界的重量。我走在那条我们熟悉的弯弯的小巷，斑驳的石墙，除了我爸沏的茶香没变，但是我还是怀念牵着我们的小手走在弯弯小巷的那个人，那些幸福片断，牵牵绊绊。风吹过头顶的树叶，让我想起我们小时候各自害怕的事，我怕黑，莹莹怕考不好挨骂，蕾蕾怕喝牛奶，丽君怕姑姑生意不好。可是我们现在更害怕正在老去的父母！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希望我们可以回到2016年之前任何时候，因为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我们一起去做很多事，那时爷爷还在，奶奶的饭菜超级好吃，我们的父母壮如泰山！因为我们在一起就会再次开出生活的繁华一片。

　　现在的我们不再需要金丝猴奶糖的犒赏，我又踏上弯弯的小巷，这次陪我的是月光,但是我依然感到满心的欢喜，因为你们的存在，是父母们留给我们彼此最宝贵的礼物。

　　祝我的妹妹们一切安好，万事顺遂！

　　总让你们担心的姐姐

　　2021年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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