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天堂里的妈妈

作者：滕制玉

潇潇暮雨惹泪痕，岭后新冢暗愁生。

白首不再依柴门，红芳依旧闹春风。

香气氤氲犹天上，慈影依稀如梦中。

缕缕心语千般爱，绰绰花魂万古情。

——题记

亲爱的妈妈：

　　远在天堂里的您，还好吗？

　　今天是您病逝的第一个清明节，长跪在您的新冢前，您我天堂人间遥遥相望，多少辛酸泪，尽在不言中；多少心里话，尽在哽咽中啊。妈妈，我想对您说……

　　时光飞逝，与您分别已经整整十八天了，在这十八天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您，念您，担心您，牵挂您，也始终无法从撕心裂肺的疼痛中走出来。自您离开以后，一直没有来到我的梦中。难道天堂真的是一个无忧无虑，没有得失，没有疾病和痛苦，没有贫穷和饥饿，只有快乐和幸福的极乐世界吗？您真的就这么撒手放心地走了吗？

　　妈妈啊，您在天堂里确实过得好吗？

　　此刻，您是否真的坐在天堂那把舒服的安乐椅上，尽情地沐浴着春日的暖阳？  您是否还那么爱吃荞面馓饭，米面馍馍，烤红薯，煮洋芋？您是否还那么怕冷，怕潮，怕风吹呢？没了老爹子在您身边的唠叨，没了子女们在您膝下的承欢，您是不是觉得有点孤单？记得您曾说过“儿想娘，板凳长；娘想儿，来路长”，而今女儿对娘的思念，比世间任何一条路都长啊……

　　妈妈啊，女儿不孝！

　　可曾记得您走的前一天，天昏，地暗，风啸，尘扬。异常糟糕的沙尘暴天气使您的病情加重，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您的病榻前向您告别，您艰难地伸出枯枝般的手，无力地抚摸着我说:“我的娃，我好着呢，你放心去给学生们上课吧！”妈呀，您一辈子不说谎，可是，这一次您对我说了假话。第二天，等我上完课，再次奔赴到您面前，大声喊“妈……我是您的老三，我给您喂口您爱喝的酸奶……”时，我分明看到您微微张开的嘴想说话，可气若游丝的您却已无力回应……听二姐哭诉，自从我和小妹走后，您就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咽下一口水。女儿怨恨您，也怨恨自己：明知您日薄西山，朝不保夕，可我们还是自私而绝情地去上班了……

　　妈妈，请原谅女儿在您临终前没能给您多喂一口水，没能多尽一份孝……

　　二零二一年农历二月初六二十一点五十六分，您走了，永远地走了……  我的整个世界顿时暗淡无光，心脏骤然变得异常沉重，大脑一片混沌，身体开始失重，似乎要飘起来。一种掉入黑洞般的感觉化成泪水夺眶而出。我猛然醒悟，您不在了，永远都不在了……自此，您那形销骨立，憔悴慵倦的身影凝固成一个永恒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成了我心中永远锥心的疼痛……

　　妈妈呀，女儿真的不孝！

　　记得您病情刚发作的那几天，我无暇顾及高考成绩刚下来，填报志愿的女儿，和侄子带您去兰大二院做胃镜检查，当活检报告出来的那一刻，我懵了：“低分化食道癌晚期”的诊断结果犹如晴天霹雳。手足无措的我看着一脸茫然的您，故作镇定地说:“妈，好着呢！医生说您的胃有点溃疡，建议您喝中药调理调理就好了……”后来，我又带您去肿瘤医院复查，医生建议要化疗。妈妈，我怕您不到80斤的身体承受不了化疗的痛苦，就擅自做主放弃了。唉……如果做了化疗或者放疗，也许您走得就没有这么匆忙了。妈妈啊，请原谅我，女儿真的不孝！

　　通过我在网上查询，四处寻医问药，两次食管支架的手术，您的病情才有点缓解。也许是您的宽厚仁慈，善良顽强感动了上苍，不幸中万幸的您创造了医学上临终能咽食，疼痛能忍受的的奇迹……

　　恍惚之中，与您经历过的一幕幕往事如漫天雪花纷至沓来……

　　妈妈啊，您在天堂可见到先您而去的亲人？

　　您是否给他们讲述您曾游历过的名山胜水：青海湖的静美、辽阔，茶卡盐湖的空灵、澄澈；桑科草原的广袤、无垠，互助土家风情园的原始、神秘；千亩油菜花的清幽、旖旎，万人锅庄舞的盛大、壮观？您是否也带他们去天水麦积山，伏羲庙，仙人崖了解道家文化？您有空也带他们去感受壶口瀑布的震撼，贵德黄河的清澈。“五一”时，您也可以带他们去五朝古都西安，一起感受大唐不夜城的繁盛，品尝回民街的美食，顺便到大唐芙蓉园消遣消遣，再登上临潼骊山，要记得给他们也讲讲“烽火戏诸侯”，“兵谏蒋介石”的故事。您生前说爷爷奶奶爱戴毛主席，那您也就带他们去革命圣地延安，搂一把宝塔山，喝一口延河水，骑一下陕北毛驴，住一宿延安窑洞……如果他们嫌太远，那您就带他们去兴隆山爬爬山，五泉山喝喝茶，官滩沟纳纳凉，植物园赏赏菊花，刘家峡坐坐快艇，河口古镇尝尝风味小吃，永登树屏看看丹霞地貌，仁寿山俯瞰黄河，白塔山参观蜡像……女儿相信，细心的您一定会找到您游过的每一处胜景……

　　妈妈啊，请原谅女儿的食言！

　　我原本计划还要带您坐飞机去北京看故宫的巍峨、庄严，坐游轮去三亚看大海的浩渺，壮阔，坐火车去云南看苍山洱海的秀丽、典雅。还计划……还计划……可是“子欲孝而亲不待”啊！妈妈，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带您游遍祖国的名山大川……

　　妈妈，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您因为生了四个女儿，一辈子受尽了种种屈辱。我知道，您的心如明镜一般，只是与世无争罢了。为了我们的成长，您依然起早贪黑，含辛茹苦，最终积劳成疾……妈妈啊，您太辛苦，也太累了，是该歇歇了！我知道您有一件憾事，就是不能再照顾我老爹了。妈妈，您放心，有女儿们在，老爹一定会很快乐，也会很幸福的！妈妈，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秉承您勤劳节俭，宽厚仁慈，坚强勇敢的美德，努力工作，精心打理各自的家，您在天上看着，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妈妈，还记得您亲手拣来栽种的那盆长寿花吗？它真的奇迹般地活了，现在已是花团锦簇。我怕它寂寞，又网购了十盆各色长寿给它作伴……妈，最后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再过一个月，您就有重孙了。到时候，我们会抱着小家伙来看您老人家的……

　　异国天堂里的妈妈，没有我们的照顾，您在那边一定要保重身体，别再省吃俭用了。您肠胃不好，切忌辛辣刺激，生冷油腻的食物；您身子骨单薄，记着早晚及时添加衣服……

　　如果有来生，我们说好了还做母女，好吗？

　　愿您一切安好！

　　冢前泣血顿首！

　　永远爱您想您的女儿

　　二零二一年清明节

　　（推荐单位：榆中县第五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