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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堇年首部旅行随笔《横断浪途》:走向山野,走向没有天花板的地方
工人日报-中工网记者 陈俊宇
“旅行是为了懂得我们自己的地理。”三年多以来,作家七堇年一次次深入横断山脉,又一次次归来。从华西雨屏以东到横断山脉以西,跋涉三万里路途,去寻回内心的声音。看见细雪里的牧羊人,看见天高地厚,看见一无所有。她穿梭在神秘的族群、永恒的信仰与古老的生活之间,撞见物种与命运的多样,也写下自己的内在风景。
《横断浪途》获得了茅盾文学奖作家阿来的盛情推荐;旅行文学作家刘子超读后感慨道:“藉由七堇年的文字,我神游于横断山脉之间:在雪山、湖泊、经幡、牦牛和纯粹的哲思之间,浑然忘我。”
9月9日,七堇年与作家张悦然、凤凰网读书主编魏冰心以“走向山野,走向没有天花板的地方”为主题,聊聊新书《横断浪途》,聊聊在旅途也在人生路上的故事。
行走在雪山、冰川、森林、荒野
每个作家必须找到自己的“地方”,它是海明威的西礁岛、梭罗的瓦尔登湖、星野道夫的西伯利亚、阿来的藏区、李娟的阿勒泰。七堇年选择了“横断山脉”,一个在她的故乡四川西缘的广袤区域。
从最早的传教士到西方的探险家再到前赴后继的攀登者,从古时的茶马古道到此生必驾的国道318,这里通向人类世界最珍贵的价值——自由与勇敢。
三年多来,七堇年不断进山,回城,进山,回城,一次次深入横断山脉,卫星地图上所走过的轨迹,像血管一样串联起了时间,记忆,风景,星,雪,山,构成了她这几年精神生活的脉络……
“在城市中,时间像是粘黏成一块的——醒不是彻底的醒,睡也不是彻底的睡。只有到了野外,进了山,才像是变了一个人……”所以她一直梦想着成为一个“兼职人类”,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进到野外,用小动物的视角去看整个宇宙。
张悦然认为旅行文学的写作需要一种能力,对自然的好奇,对未知事物的好奇,这种能力会随着城市生活而被消磨,但小七一直拥有这种能力。在《横断浪途》里其实大家能看到两个七堇年,一个是被写下的正在经历浪游的、把自己像广口瓶一样完全敞开去体验的七堇年,另一个则是把自己捕捉下来的、负责沉思的七堇年。
穿越横断山脉三万里,在噶陀佛学院与白马多吉谈起“山外面的世界”,在去往霸王山的夏牧场经历一场牦牛惊魂,在岷山参与野外巡护,在达姆寺撞见另一种生死,穿越此生必驾的国道318,行走在雪山、冰川、森林、荒野……跨越10个经纬度与7000米海拔的落差,走过40个地方,七堇年刻画下她的“横断山宇宙”。
在自然里获得一种感受力的大爆发
当一个写作者对“人的故事”失去兴趣之后,如何写作?横断浪途就开始于这样的对于自我和人生的怀疑。 三年前的某天,因为预感到这又是个写不出来任何一个字的一天,七堇年熟练地收拾好自己的“逃生装备”,逃向山野,后来的三年里,她忍不住一次次进山,越走越远。
七堇年坦诚说,自己大多数时候都在城市中过着很平淡普通的生活,但是唯独进山的时候,会极大激发自己的感受力和想象力,日常生活的熟悉让人钝化,只有自然会让自己敏锐起来。
旅行,是走出自我的洞穴。自然提供了一种抽离的视角,让七堇年能够跳出“人类中心”去看待很多问题。“就自我的突围来说,自然和荒野有助于提醒我,在自我之外,有一个更大的世界,以及,文学是否可以跳出‘人间那些事儿’,找到另一些可能。当我站在寒冬荒野,那种浩瀚到令人恐怖的星空下的时候,我真的感到,阅读没读懂也没体验到的,脚下给了我补偿。”
在迷雾中攀登贡嘎雪山,在岷山参与野外巡护,在王朗的雨夜露营,在霸王山寻找无名海子,穿越此生必驾的国道318,三年时间里,她一次次进山,一次次接近年少时探险家的梦,一次次书写,一次次找到与过去和未来横断的决心。
在山里,遇见没有天花板的人生
“伴随成长,人生越来越陷入某种既定轨道。但所谓的正确人生,所谓的确切路径真的是能把握的吗?”
人生总是会遇上一些“天花板”:年少成名所带来的职业上的天花板,成长的天花板,在越来越拥挤的单行道上不断内卷的天花板,被要求进入新阶段的天花板。但成长难道只有努力适应社会规定好的条条框框这唯一选项?走向山野,七堇年看见了更开阔的可能。
“每一次的向外走,都是走向自己内心的过程,是更诚实地剖开自己,也更诚实地面对人生。” 在一次次深入横断山脉的路上,她遇到西西弗斯式的转经者、将生命托付给山野的巡护员、噶陀寺里“一问三不知”的佛学生……如果在城市,人生必须沿着既定的轨道,上学、工作、结婚、生娃,犹如一条条排列整齐的运河,那么在山中,她感受到人生的可能明明是一片汪洋。
在噶陀寺,她遇到一个像哈利·波特一样带她进入异世界的僧人。关于未来的打算,他回答了一连串真诚的不知道。在山外的世界,做什么都是有标准轨道的,我们被迫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但七堇年说,她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可以清晰地说出“长大以后要去××寺庙争取做到××的白马多吉”。在旷野里看不见钢筋水泥的天花板,这里的人生也是没有天花板的。
张悦然分享自己很喜欢书中一个关于“时间零”的片段,“时间零”是卡尔维诺的一个概念,代表着一切尚未发生、皆有可能的时刻,七堇年将这个时刻赋予给了深山里正在玩荡秋千的小孩。未来尚未发生,但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如果有另一个版本的人生,你会想成为什么?”
七堇年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命运像雨点,有的落在宫殿里,有的落在田野间。而她想当一个在贡嘎山脉深处的牧童。”
在《横断浪途》里,那是一个面对一片锌白沉默不语的牧羊人,高原上的卡夫卡——如何生活这种问题对他而言不存在,他就像个天赋型选手,生来就会。
“他与羊、狗、牛、海子、细雪之间,有一种伟大而自由的爱。对滚滚雷声、暴雨、风雪,从容以对;对丢失的羊羔从容以对。努力寻找,但如果真的丢失,他也从容以对。他守着古老的海子,白芝麻雪,与羊群对话,或压根不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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