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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1年06月10日 星期一

那影响无法摆脱

——知名作家谈童年阅读

宋庄
《工人日报》(2011年06月10日 07版)

童年对作家的影响是巨大的,童年的阅读自然也会产生不可低估的作用。

作家林语堂说,教科书并不是真正的书。读一部小说概论,到底不如读《三国》、《水浒》;读一部历史教科书,不如读《史记》。

宗璞、王蒙、二月河、叶兆言、阎连科、麦家等,都是著作颇丰的知名作家。在采访中,发现不同的书曾经吸引着作家的童年,他们的童年阅读又影响了各自后来的创作。

古诗词使作家受益匪浅

作家宗璞小时候的阅读分成三个部分,一是背诗词。她5岁开始上小学,父亲冯友兰会选一些诗让她背。每天早晨,她背上书包在母亲床前背诗后再去上学;二是儿童读物。她读了《格林童话》、《爱丽丝漫游仙境》,还有一套少年儿童读物的文库,其中改写的《西游记》非常好读;三是成人读物。宗璞在八九岁时便读了《红楼梦》,看到林黛玉死的那章,哭得不得了。她还看了狄更斯的小说《块肉余生述》,是林琴南用文言翻译的,文字很优美,这部书后来改名为《大卫·科波菲尔》。还有一些别的书,在小孩子中很流行,比如清代俞曲园改编的《七侠五义》,再就是《隋唐》、《小五义》,也读《水浒》、《荡寇志》。

宗璞说,她最喜欢的还是《红楼梦》,特别小的时候阅读,似懂非懂,不是从头到尾读,是零星的片断。后来每次读都有不同,就像爬着梯子看,爬得越高,得到的收获越多,好作品差不多都是这样。她也喜欢《西游记》,就是一个童话,老幼皆宜,另外就是《聊斋志异》。“我很小的时候读了《聊斋志异》,我很奇怪自己怎么能读懂,还给小朋友讲。我觉得《聊斋志异》的故事很美,不觉得是讲鬼狐妖怪。”外国的童话读了一些,《格林童话》太简单,英国的《水婴孩》、果戈理的《近郊夜话》。她最喜欢的童话是詹姆斯·马修·巴利的《彼得·潘》,因为它提出了人生非常重要的意义,人是要长大的,尽管他不要长大。

宗璞说,诗词对自己非常重要,是好朋友,更是终身伴侣。中国是诗的国家。现在很多学校倡导小孩子背诗词,应该鼓励,诗词是中华民族的瑰宝。

作家王蒙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看完了《爱的教育》,小学三年级便读了叶圣陶的《稻草人》与王尔德的《快乐王子》。这两本童话书有一种共同的调子,表达社会的不公与善良的无奈。王蒙初次感觉到了语言的力量,故事的力量。阅读《唐诗三百首》时,王蒙并不懂它的内容,但是喜欢它的韵脚。然后他学着做诗:“题画马:千里追风谁能匹,长途跋涉不觉劳,只因伯乐无从觅,化作神龙上九霄”。他那时还写过“题景山古槐”,现在只记得最后一句,是“不觉泪痕湿”。王蒙说,童年阅读对他最大的影响是对于语言文字的热爱。

《 西游记 》 使他们爱上读书

作家二月河五六岁时,和几个小朋友一起看黄河。那时黄河很大,有一个小朋友就说:哎呀,我要是孙悟空就好了,腰一扭就过去了!那是二月河第一次听到孙悟空的名字。后来他们把《三借芭蕉扇》拿来,他一下子爱不释手,从此爱上读书,并陆续把《西游记》连环画都收集了。他记得印象最深的,是牛魔王变成猪八戒,把扇子骗回去,孙悟空的样子既狼狈又沮丧。

隔着新华书店临街的玻璃橱窗,二月河看见里面摆着《西游记》,他吮着指头看,每次都站在那里恋恋不舍。不知看了多少次,他终于狠狠心朝家里要了。爸爸看他太喜爱《西游记》,就给二月河买了原著。二月河拿牛皮纸包了书皮,上课不能带,可是心里老惦记,把功课都耽误了。他先看《三借芭蕉扇》,因为看过画本,很容易看懂,接下来再看别的章节,一遍不懂,多看几次就懂了。他说,自己的古文积累和小说爱好是从这本书开始的,那年他才七岁。

因为看小说看得多,他再看课本,几天就看完了。一本书拿在手里能审量出书里作文的水准。二月河说,自己功课不怎么样,但是阅读方面的知识比同学多得多。他能看《西游记》带半文言性质的原版本,喜欢里面的诗词。初中时老师就常读他的范文。他不是班干部,但是同学们都喊他“队长”,他是学生王。

别人看《西游记》,看看就撂开手,不像二月河那样抓住一辈子不放,到现在他也在看,还经常去大学给学生讲《西游记》。《西游记》使他养成活泼跳脱的思维习惯,语言也很活泼,表述事物的能力很强,这种神话应该说对他产生很大的影响。

作家阎连科小学时读的第一本小说也是《西游记》。他说,那时他大姐生病,老是腰疼,只能躺在床上。不知她哪里来的那么多书,一本接一本地看。晚上看得晚了,母亲老骂她怎么不熄灯。她就等别人睡了又打开灯看,母亲更恼火。阎连科很好奇,想知道大姐到底看的什么书,就看到了《西游记》。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充满浪漫幻想,这和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年龄吻合,让他觉得读书是如此有趣。

那时候阎连科并不知道世界上什么书好,也没听说过“四大名著”四个字,即使谈到《西游记》,也不知是四大名著之一。但《西游记》使他发现生活中确实有另外一个世界。因为在那之前他从来没见过县城,对城市没概念,但是从小说中他慢慢感受到,有另外一种人生,有另外一种世界和现实完全不同。“我认为四大名著中,真正对人有价值的是《红楼梦》和《西游记》,它们开辟了文学的另外一种想象的写作。《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还是有写实的基础,《西游记》是写实基础上的想象。我的小说充满想象,是来自《西游记》的影响。”

“ 越是 ‘ 禁书 ’ 越想看 ”

作家叶兆言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阅读的。比较有印象的就是外国的房龙和中国的林汉达的书。林汉达的文字特别流畅,他的书就是给小孩子看的,像连环画,又像电视剧,不知不觉中告诉你一些历史故事,让你不知不觉喜欢上历史。叶兆言认为,亨德里克·威廉·房龙的《房龙地理》(即《人类的家园》)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他把所有的高山、城市、大海统统放进地图里,只告诉我们生活在那里的居民的情况,告诉我们他们为什么会居住在那里,他们来自哪里,他们在干什么——他把人类关心的故事写进了地理学。

小时候,叶兆言还读过电影出版社出版的一套电影小人书,有《堂吉诃德》、《牛虻》、《乡村女教师》等几十本,封面是蓝色的,有照片,他翻来覆去地看。“我住在书房里,身边到处都是书,就生活在书堆里,没办法形容自己读了多少书。看书也是根据不同时间不同的需要,没有任何标准。但是有一点,越是‘反动读物’,越是‘禁书’越想看。”他说,当时有一种书叫“黄皮书”,都是内部读物,不让看。孩子会有一种欲望,恰恰因为后面印着“内部读物”,他特别想看,其实所谓的“禁书”,都是世界名著。

对于麦家来说,童年阅读单调贫瘠,仍然有深刻的记忆。他的童年时期正是上世纪60年代中期,没书可读,也没有读书的风气。麦家最早读小说是初二时看《林海雪原》。这本书在某种意义上,给麦家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知道还有小说这种东西。“《林海雪原》降临到我身边纯属偶然。有一次我到姑姑家做客,他们家烧柴,需要引火的东西,每次烧饭撕一张纸。那时虽然全民不读书,但少年的求知欲还是有的。我顺便翻了下,就看进去了,问姑姑能不能给我。姑姑说当然可以,于是《林海雪原》成为我第一本小说。”麦家说,这小说让他看了很长时间,反复地看,看完后又从最后一页往前看,看了好几遍还不满足,就把书里的大小人物和城镇画了联络图,把所有人名,大致的相貌年龄,做了花名册。这说明他对文字还是有一些命中注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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