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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1年06月17日 星期一

喜鹊絮语

□张 峰
《工人日报》(2011年06月17日 06版)

喜鹊最满意的应该是自己的名字了。如果要说无形资产的话,“喜鹊”这个名字是喜鹊最大的无形资产了。要是没有“喜鹊”这个名字的光环笼罩,喜鹊其实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鸟了。喜鹊长相非常一般,羽毛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论外观远远赶不上锦鸡、孔雀;喜鹊也没有婉转漂亮的歌喉,叫起来远没有百灵、黄鹂、画眉那么好听;论飞翔,它赶不上云雀、大雁、天鹅、白鹤,更不是老鹰的对手;又不像啄木鸟、猫头鹰、鹦鹉这些鸟那样有特殊的本领。一句话,喜鹊如果不是叫做喜鹊,它其实跟乌鸦一样普通平凡。

但喜鹊毕竟是喜鹊。尽管有人说“枝头灵鹊休谩语,报喜何曾有凭据”,可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相信喜鹊生来就是给人报喜的。有了“喜鹊”这样吉祥如意的名字,喜鹊就深受人们的喜爱了,喜鹊的命运和乌鸦就有了根本性的区别。喜鹊和乌鸦都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鸣叫而已,人们却对它们的叫声下了截然不同的断语:乌鸦报忧,喜鹊报喜。据此,人们给喜鹊和乌鸦的待遇也截然不同:乌鸦被称为凶鸟,人们厌恶它甚至恨之入骨,乌鸦登门,人们会千方百计地追捕它围歼它;而喜鹊却得到吉祥鸟的称谓,深受人们喜爱和青睐,喜鹊踏枝,人们会用它最爱吃的食物去招待它,巴不得它永远停留在自己的家门口。

乌鸦倒霉就倒霉在自己一身黑色的羽毛上,倒霉就倒霉在自己晦气的名字上。古典诗词里,人们提到乌鸦,要么称它为寒鸦,要么称它为昏鸦,要么称它为暮鸦,总之没有一点亮色,晦气得很。喜欢以貌取人以名取人的人,理直气壮地把他们的偏爱给了喜鹊。对此,乌鸦是颇不服气的。乌鸦心里想:喜鹊整天站在人家门口的树上喳喳地叫,不过是喜鹊自己的寻常话语,并没有什么喜庆吉祥的意思,所谓的报喜,不过是人们的一厢情愿而已。人们因为自己的失察和虚妄而心甘情愿上喜鹊的当,把它当成什么吉祥鸟,真是天大的笑话。倒是我们乌鸦,嗅觉极其灵敏,当某人家里的病人快死了的时候,其身体会发出特殊的死亡气息,我们嗅到了,便去向这家人报丧,怎么说也是一种实话实说,是善意的提醒,却招致人们的石块和弹弓,实在是冤枉啊。

喜鹊知道乌鸦的委屈和心思,喜鹊更懂得人的心理。所以,喜鹊就经常会劝说乌鸦:人是爱听好话不爱听坏话的很奇怪的生物,你说好话,即使是假的,他们也乐意听,并欣欣然陶醉其中;如果你说的是不中听的话,是晦气话丧气话,即使是真的,也没人爱听。所以,乌鸦啊,你要得到人们的喜欢,要做的有两件事:一、取个我这样人见人爱的名字;二、尽快忘记真相,人们爱听什么你就说什么。喜鹊有这样的“觉悟”,所以喜鹊就永远是喜鹊,喜鹊的好日子也将永远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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