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英国媒体刊登了一幅令人瞠目结舌的老照片——美国波士顿黑帮头目詹姆斯·巴尔杰与女友1995年前后在臭名昭著的恶魔岛阿尔卡特拉兹监狱外的纪念品商店里合影留念。照片中，两人身穿黑白横条囚服，站在铁栏杆后，对着镜头微笑。巴尔杰左手戴着铁球镣铐，右手悠闲地搭在女友肩上。他脸上自信满满而又带有些许不屑的神情，似乎在说：“你们怎么可能抓得住我！”

巴尔杰曾经历过相似的囚犯生涯，照片中的他在“故地重游”时，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恐惧。然而，现实却并没有如他所愿。6月22日下午，这位曾当过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王牌线人，后来又成为“十大通缉犯之一”，并涉嫌与19起谋杀案有关的波士顿传奇黑帮老大和他的女友凯瑟琳·格雷格在美国小城圣莫尼卡落网，结束了长达16年的逃亡之旅。巴尔杰与联邦调查局几十年间的恩恩怨怨终告结束，这个现实版“无间道”的故事也落下了帷幕。

从小混混到黑帮老大

巴尔杰，1929年9月出生在美国马萨诸塞州，是美国臭名昭著的黑帮老大。他所在的“冬山帮”是波士顿著名的黑帮组织，疯狂从事杀人越货、走私贩毒、倒卖军火等罪恶交易。另外，他们还和包括爱尔兰共和军在内的北美及欧洲许多主要的犯罪集团都有联系。

因为有一头闪亮的铂金色头发，巴尔杰被人叫做“小白”，他是爱尔兰人后裔。　　巴尔杰很小的时候就是个街头混混，1943年，14岁的巴尔杰首次因盗窃罪被捕。那时，他就是南波士顿地区“三叶草帮”少年黑帮组织成员之一。

1948年出狱后，巴尔杰参加了美国空军，但他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在军队里也经常惹事，无故离营。1950年，他因擅离职守被捕。

1952年，巴尔杰退役后回到波士顿，但他并没有改邪归正，反而变本加厉开始当劫匪抢银行。1956年，他因武装抢劫与劫持人质被判入狱，被关押在恶魔岛的阿尔卡特拉兹监狱。9年后，巴尔杰出狱，他只短暂当了几天门卫，又开始投奔南波士顿的黑社会组织。自此，他不可避免地陷入黑社会各帮派之间的争斗。

经过一番较量，最后“冬山帮”成为南波士顿一霸，而巴尔杰也逐渐成为“冬山帮”里的重要成员。1979年，“冬山帮”头目温特尔与一些高层因操纵赛马被投入监狱，巴尔杰与好朋友弗莱明开始一起掌舵“冬山帮”。

巴尔杰以凶狠和脾气火爆出名，被称为“史上鲜有的残忍罪犯”。警方称，巴尔杰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双面人”，他平日里热心帮助他人，对人也特别慷慨，当地的居民甚至觉得他是像罗宾汉一样的英雄。但是这个男人其实是一名冷血至极的杀人狂魔。

根据联邦调查局记录，巴尔杰涉及19起谋杀案，其中一起发生在位于俄克拉何马州的乡村俱乐部停车场，他朝着一名商人两眼之间位置开枪，将对方打死。另一次在波士顿街头，为阻止一人谈及停车场杀人之事，他光天化日之下开枪杀人。

现实版“无间道”风云

联邦调查局不遗余力地抓捕巴尔杰，除了因为他是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黑社会头目，还因为他与联邦调查局有一段说不清的关系——巴尔杰曾经是联邦调查局最重要的线人之一。

巴尔杰的发迹史与FBI有着割不断的联系。上世纪70年代早期，巴尔杰成为“冬山帮”的重要头目。1975年，联邦调查局波士顿分局新秀探员约翰·康纳利和巴尔杰取得联系，将他招募为FBI的一名线人。康纳利与巴尔杰从小就是朋友，两人长大后选择了黑白不同的两条道路，但却拥有共同的利益点：巴尔杰为康纳利提供黑帮线报，康纳利则对巴尔杰的犯罪勾当睁一眼闭一眼。

联邦调查局利用巴尔杰打击黑帮，他也利用联邦调查局做掩护继续作奸犯科。上世纪70年代末，凭着这种“合作”关系，FBI成功地摧毁了波士顿黑手党，康纳利也因此成为FBI的“明星探员”。

狡兔死走狗烹，巴尔杰把波士顿地区凡是反对他的黑社会帮派一个个出卖了，最后成全了“冬山帮”的日益强大。1986年，“冬山帮”把最强大的对手——意大利后裔帕特里亚卡家族赶出波士顿。1988年，“冬山帮”成为波士顿乃至美国东北部整个新英格兰地区最大的黑帮组织，控制了新英格兰地区所有黑色产业。

好景不长，联邦调查局在铲除了多数黑帮之后，决定对势力越来越大的巴尔杰动手。1994年，司法部门人员调动，新生力量也开始瞄准巴尔杰。1995年，联邦政府以敲诈、诈骗、谋杀和毒品交易等罪名准备逮捕巴尔杰及其同伙。但是，就在警方实施抓捕的前一刻，得到康纳利通风报信的巴尔杰突然失踪。巴尔杰的同伙弗莱明则被警方抓获，至今还关在牢里。而康纳利则在退休后才被发现是FBI的“内鬼”，此事成为美国法律体系的一大丑闻。

亡命天涯16载

四处逃亡的巴尔杰与FBI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尽管FBI经常得到关于巴尔杰的线索，但往往总是当FBI探员赶到某地时，巴尔杰却已经先走了一步。

1999年，FBI把巴尔杰列入“全球十大在逃通缉犯”名单，重金征集线索。在逃亡过程中，巴尔杰不断整容，改头换面防止被抓。2002年，曾有人举报说发现巴尔杰在英国伯明翰地区开启银行保险箱。巴尔杰爱好军事历史，2004年，联邦调查局特工在纪念诺曼底登陆60周年的庆祝现场设伏，但未能抓获他。

2007年4月10日，有人在西西里岛陶尔密纳镇拍到一对男女的录像，录像中男的带着帽子和墨镜，相貌酷似巴尔杰。联邦调查局还曾接到情报说巴尔杰现身南加州观光旅游。

就这样，十多年过去了，巴尔杰的下落一直是个谜。这个冷酷无情的黑帮头子的故事，引起了美国民众的强烈兴趣。2006年，由马丁·斯科塞斯导演、莱昂纳多和马特·达蒙主演的奥斯卡获奖影片《无间道风云》中的黑帮老大法兰克·卡斯塔洛就是以他为原型创作的。

今年5月本·拉登被击毙后，巴尔杰成为联邦调查局头号通缉要犯。

天罗地网苦苦搜捕

藏身海滨城市；中空的历史书里暗藏着手枪；住所内藏着80万美元巨额现金，一部分在书柜里，一部分塞在墙缝里；一个可能是为迅速出逃而装好的包裹，这位黑帮老大的落网记如同电影大片。

加利福尼亚州海滨城市圣莫尼卡，一座不起眼的灰泥粉刷公寓楼——在十多年的逃亡时间里，巴尔杰与格雷格化名为查尔斯·加什科和卡萝尔·加什科，一直居住在这里。据邻居介绍，“加什科”夫妇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不错，喜欢宠物。对于一位潜逃中的名声赫赫的黑社会老大来说，这里似乎是再好不过的藏身之地。如果没有联邦调查局的苦苦追捕和现代化通信手段，这个黑帮老大很可能继续颐养天年。

巴尔杰的最终被捕还要“归功”于他的女友凯瑟琳·格雷格的粗心大意。

格雷格曾是一名牙科保健医师，根据FBI调查，格雷格整容成瘾。在逃亡之前她曾先后做过几次整容手术，包括1982年的一次隆胸手术。据专家推测，随着时间的推移，格雷格当年植入体内的隆胸材料将不可避免地出现渗漏、硬化等症状，她急需再次实施手术进行更换。这一消息使FBI相信，或许可以通过整形机构将两人缉拿归案。

前不久，FBI把对巴尔杰和格雷格的通缉令制作成整版广告刊登在全球发行的《整形新闻》杂志上，向世界各地整容机构征集破案线索。在FBI刊登的通缉令上，包括格雷格1982年隆胸时所用材料的序列号，一组隆鼻前后的对比照，一张巴尔杰的照片，以及一张这对“亡命鸳鸯”手拉手的合影。

6月20日，联邦调查局开始新一轮宣传攻势，包括纽约时报广场在内的多个地点以及14个电视台播出通缉令。而通缉令正是通过巴尔杰的女友入手。

“你见过这个女人嘛？联邦调查局悬赏10万美元寻求凯瑟琳·格雷格的线索。这些是她上世纪90年代初的照片，之后她做过整容手术。我们通缉她，是因为她窝藏了詹姆斯·巴尔杰，后者是联邦调查局十大通缉犯之一。60岁的格雷格是81岁的巴尔杰的女友……任何人如能提供线索确定他们的位置，将获得200万美元奖励。请拨打我们的举报热线……”

当天晚上，联邦调查局接到无数举报电话。第二天晚上8点，洛杉矶的特工们收到关键消息，然后传递给设在波士顿的快速分析有关巴尔杰消息的指挥部。

6月22日下午4点，联邦调查局特工和洛杉矶警方开始侦察圣莫尼卡的那座公寓楼，当局很快发现有两个人很像被通缉的逃犯。随后，联邦调查局官员安排人给这位住在三楼的住户打了一个电话，说他的储物柜被人撬开了。下午5点45分，嫌疑人走出公寓查看储物柜，特工们认定此人就是巴尔杰并迅速逮捕了他。之后，特工们又进入公寓逮捕了格雷格。

就这样，一个电话和一个谎言，终止了詹姆斯·巴尔杰16年的逃亡生涯。

6月24日下午，巴尔杰和格雷格在位于洛杉矶的联邦法庭出庭。巴尔杰面临谋杀、敲诈勒索和洗钱等19项指控，倘若罪名成立，他将被判处终身监禁或者死刑。

（ 本文图片由唐烜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