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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9年12月23日 星期一

【陋室观复】被误读的“快乐教育”

欧阳
《工人日报》(2019年12月23日 06版)

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那就是从六七岁上小学堂开始,便黏在学童背上的,书柜一样沉重的书包真的有必要吗?

功夫不负有心人。携带这个问题二十余年的俺,终于遇到了退休后可以打开话匣子的小学老师,结果是问题放出去却没回来。模范教师只是说,她们也愿意孩子们开心,像程序员那样往小脑袋里强行输入代码自己也很累,然后坦言很羡慕国外的“快乐教育”,可面对多年来经久不变的考评、考试手段,不得不身不由己,“现在的家长们谁愿意接受放羊一样的学校教育?”

显然,问题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也梳理不出像样的答案来。不过老师把“快乐教育”置于放羊场景的说法让人有点意外,实际上关于“快乐教育”的界定,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整出来的。

众所周知,知识灌输,也就是用各种各样的定型、定性学问装填、武装头脑,国学自古以来就传承有序地总结出了很多行之有效的先进经验,俨然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绝技,对此,海外的洋人无不叹服。如此繁复、庞杂的系统工程,当然不能简单地以优劣来进行判断,所以说,所谓“辛苦”教师、学子的范式,倘若不是因为急于求成,也不能说不好,对吧?

然而,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在看到或直接感觉到西洋发达的经济和原创科技优势后,很多人才决定论者开始反思起来,有激进的研究者将矛头直接指向基础的教育领域。更有一些专家在周游列国考察后,提出必须变灌输式教育为“快乐教育”,唯其如此方能培育出创造性思维的大脑,否则,俺们只能继续忘尘跟随云云。

可是,“快乐教育”是个什么样态呢?

记得很多年以前,不少学者就认为,咱家的教育手段不利于创造性思维的培养,需学习欧美的经验。一些人还具体描述说,洋人的小学童就知道玩儿了,没有苦读、背诵和做梦都离不开写作业的烦闷,故而“快乐教育”当是更佳的选择。

坦率而言,我不知道“快乐教育”的说法是怎么流行起来的——所幸这种呼吁并没有成为现实。

事实上,我们找不到放羊一样娱乐的教育样本。不错,西洋的教育可能没有连带着沉重的书包,但那只是教育理念和方式上的差别而已。一般来说,特别是在最初的教育训练中,欧美学校更看重的是体验和自我塑型,但那未必就是“快乐”的,他们的诉求,可能是通过看似轻松的活动——比如感性的交流和团队(体育)活动等——来达成大脑的发育或心智层面的完善,也就是说,更倾向于对人、对世界的辨识能力塑造,或者换一个说法,是个体学习能力的训练和学习,而不是既有“知识”的记忆和掌握。这种格局下的学习教育未必轻松。举个最简单的事例,如针对某件事(某个人)的“答案”,咱们更多的,是记住学习到的“正确结论”——可能需要背诵(熟读)不少书,而长大一点的小老外通常是自己去发掘答案——往往需要翻读更多的资料和书卷,这是一种自我设计、录入代码的实践,客观说,幼稚甚至错误是免不了的,这自然比由老师输入代码多了若干程序,因为要不断自我矫正嘛。

故而那些个看似轻松的“快乐教育”并不轻松,旁观的我们之所以认为学童快乐,多半是基于这种更繁复的活动,更多的,是由孩子(在老师启发、指导下)自己主动去完成的。也是基于这样的事实,因之在那些鼓动“快乐教育”的声音之外,一些人也用事实驳斥说:外国的学童并不轻松,尤其是一些私立学校,如果不是更辛苦,那也至少是同样辛苦。

心智和灵魂的雕琢是极其复杂的业务。西洋那种“能力培养”范式是否更优,其实也是他们犯嘀咕的事,尤其是面对基础教育成果检验——考试——远不及咱们的时候。

到底何者更优呢?可以说并没有共同认可的答案。乐观一点看,或可以相互借鉴,共同探索出未来的教育模式,而不应该偏颇地认为“快乐教育”更好。不只是因为放羊式的说法本身就是误读,还因为在家长式“正确”的现实前提下,这样的诉求(就算不是放养式玩乐教育)很容易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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