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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9年12月30日 星期一

大山儿子的回报

王永利
《工人日报》(2019年12月30日 06版)

乌鸦,通体漆黑,知道感恩

反哺衰老的母亲

一条虫,一粒草籽

不离不弃,早起晚归

小松鼠,知道感恩

大尾摇动,松塔坠落

知道埋藏最饱满籽粒

还大山一片新松林

俺生在大山的草丛里

睁开眼首先看到是黑黝黝的大山

头上盘旋着云朵般大的山鹰

耳畔回响着山溪的哗哗声

俺是大山的儿子

娘说俺爹就是大山

他进山打柴再也没回来

娘在寻找俺爹的路上生的俺

爹刨药材掉下山崖

盘旋的鹰群鸦群为他送葬

生俺的大山是富有的

长满了森林 蘑菇 毛榛

养俺的大山是贫穷的

在童年的柳哨里

流淌着野菜苦涩的韵

俺是喝着苦杏仁粥长大的

俺是光着脚丫攀山崖长大的

俺是采蘑菇长大的

俺是追着野獾猪长大的

用柴刀砍落太阳

用背篓扛着月亮

满载收获回家

双目失明的娘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山给了俺雄奇粗壮的骨骼

挺直腰杆撑起生命的沉重

大山给了俺隆起丰满的肌肉

用双肩扛起生活的艰辛

撸起袖子爆发出的力量

都在大山深处变为成熟的金黄

让白桦树般蹿长的希望

飘过山顶升腾为五彩祥云

俺种的荞麦会嘎吱吱唱歌

俺种的大豆会蹦擦擦跳舞

在娘的张罗下,俺成家了

俊俏的她看上俺的勤快

愿意和俺一道承包山林

她每天像山泉一样不停哼唱

唱得燕子在梁上做窝

唱得蜜蜂在檐巢流蜜

俺更加勤快,身上有使不完的劲

在每一寸贫瘠的岩缝里

都种下俺一家人致富的梦想

人勤地不懒,孬地变肥田

荒地变葱绿, 松柏在蹿长

林稍让蓝天变矮了三丈

娘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嘴巴乐得再也没有合上

把娘埋在爹的坟头旁

俺俩的泪水滋润菊花绽放

风吹吧 吹绿她和俺呈给大山的衣裳

雨下吧 滋润她和俺献给大山的新生命

大山更绿了,像碧绿的海洋

女儿降生了,也爱这大山

人在大山,家在大山,情在大山

俺们给大山的回报

瞧不尽的郁郁葱葱

看不够的莽莽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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