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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1年08月15日 星期一

平凡人的一生

梁文春
《工人日报》(2021年08月15日 03版)

长篇小说《谁在敲门》宽阔、舒缓、静水深流,是一部向传统和时代致敬的小说,时代大潮丢弃的碎片,被捡拾,被细心擦拭,使之发出光彩,照亮和收容失措的灵魂。三代农民子女的命运变迁,让人切实触摸到当下现实的温度,有一种厚重的历史感。

这部长篇小说出场人物有上百个,每个人物都有血有肉,有棱有角。呼风唤雨的大姐夫,被儿子丢尽脸的大哥,一毛不拔的二哥,坑蒙拐骗的四喜,早熟的聪儿,卑微的父亲,等等。这些人物就像藤上的葡萄,而父亲则是把他们串联起来的葡萄藤。“父亲是离世界远了,他生日的全部意义,就是提供一个机会,让儿孙团聚,能聚的人越来越少,表面的理由万万千千,最深层的,是父亲正在远离。”

小说以许家为核心,以为父亲庆生至父亲病重、离世为主线,描述人、事、物,如《清明上河图》般截取了时代的一个横切面,勾勒了大时代下的微小细节。

作者有非常鲜明的空间意识。小说以父亲为核心出现三个重要的地点,一是大姐家,众子孙为父亲庆生;二是医院,父亲病重,众子孙聚集守护或探病;三是燕儿坡二哥家,众子孙为父亲举办葬礼。这三个地点由封闭走向开放,由点辐射到面,就像舞台剧中的三个重要场景,所有的矛盾冲突都集中于此,不同的人事物在同一个空间中上演,在不同的空间演绎着不同的角色。

“谁在敲门”的“门”即是一个空间概念,也是空间发生联系的通道。当有人在敲门时,内部的空间即与外部的世界产生了联系,这是一种怎样的联系?在大姐家,“门”的概念是相对清晰的,空间也是相对封闭的、私密的,焦点更多集中在“家人”身上。在医院,“门”的概念趋向于模糊,在这里不断上演着生与死,也预示着任何人都逃不过生与死的离别。在二哥家,“门”的概念是开放的,让人与大千世界发生更深远更密切的联系。

人的社会属性,在有限的空间中由复杂微妙的人际关系体现出来。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每个人物所担任的角色与责任与他们的所作所为密切相关,当两者之间出现较大偏差时,人物本身就会出现较大的张力。所以,在《谁在敲门》中,每一个人物的刻画都让人印象深刻,就如作者本人所说,小说里的人物不是塑造出来的,是小说自己长出来的。

十多年前,罗伟章创作了《饥饿百年》,如今创作了《谁在敲门》,我心中疑惑,《谁在敲门》的“父亲”形象是否是《饥饿百年》里“父亲”形象的延续?

对此,作者并不否认:“《饥饿百年》中的‘父亲’是终点,到《谁在敲门》,就成为起点了,而这个起点恰恰成为‘父亲’人生的终点。

作者在《后记》中也曾提到,“《饥饿百年》是山的文明,《谁在敲门》是河的文明”。山与河是不可分割的,前者描写的是传统文明,后者是现代文明,两者之间是骨肉联系。在《饥饿百年》中,“父亲”及爷爷的一辈,乃至祖上一代代人终其一生都在为土地而奋斗。到了《谁在敲门》,土地对人的束缚已走向瓦解,大时代的洗礼悄然改变着每一个农民子弟。

罗伟章对于平凡人的一生力透纸背的书写,让读者看见每个人物身上的卑微与崇高,也看见了自己身上的卑微与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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