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味在人间
了解一个作家最便捷的方式,就是读他的书,尤其是读他的散文。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皖河散记》《鲜亮的雨》《秋山响水》,是按徐迅写作时间排序的散文集,从中大致可以探寻出他的人生轨迹。
年轻时逃离农村,村庄却成了徐迅创作的源泉,很多散文都是对故乡质朴生活的书写。在《鸟群》中,他写道:“田野早已被收拾一番,田里还剩下什么,只有鸟知道……”《种瓜记》中:“但天晴的日子便是赤日炎炎的夏天,太阳烘烤着西瓜,瓜叶立即枯萎,藤蔓也渐渐枯死,西瓜像是害了脓疮,淌起水来,瓜田转眼就被太阳晒白了,一片狼藉。”写出了农民种地,靠天“赏饭”的悲喜。
读徐迅的散文,就像推开了一扇通往皖南的窗子,灵秀皖水与浑厚土地迎面而来,皖河文化如微风从心尖轻拂而过。他写天柱山,把石头比喻成天柱山的玲珑心,把湖比作天柱山的眼睛。而在《黄梅腔》中,“我是在黄梅腔的土地上长成的人儿,身子骨柔情似水是黄梅,耿耿如磐是黄梅,怕是化成泥土也仍是黄梅雨浸泡。”细腻而又有历史与文化的传承。
到了大自然,则变得格外敏锐。游记像是对自然的膜拜,“所有的植物在秋天里都显出了破败之相。偌大的园林宛如一个家道中落的大户人家,庭园衰微,亲人半零落——那些美丽的名字还在,只是已寻找不到它们的模样了”(《库尔勒的秋天》)。“细细地看那雾,慢慢地看雾妖娆地从山底荡起,忽而如海啸席卷而上,忽而如倒泻的黄河之水,忽而又如飘舞的纱巾……万般姿态,百般地缠绕着庐山”(《庐山雾》),这是文字渲染的磅礴与缥缈。
“那条路柔细如一股棉线,似乎悠悠纺织着我的童年……从此,我就像一只美丽的梭子蹦跶在那条外婆路上”(《母亲的外婆路》),这是亲情,在《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里,“一个人是会老的。皱纹宛如屋檐上生满绿锈的青苔,上面摇曳着荒草。老人头发花白,牙齿脱落,身边斜靠着一根锃亮的竹拐杖,那样子像是一部接近尾声的黑白电影里的镜头。”此情此景何止在皖南,在我们黑龙江的煤城,冬天也总能看到晒太阳的老人,他们就像煤城里常见的乌漆麻黑的麻雀,仨一伙俩一串地凑在一起。徐迅说:“父亲和他的乡亲裁剪着一块阳光的绸缎,然后紧紧地包裹住自己,就幸福地睡去了。”洋溢的文字,陡然照亮了我的悲伤。原来,我的父亲是去了一个温暖的幸福的地方,真好!
徐迅的散文有一种轻盈与沧桑相交叉、相融合的丰富内涵。比如,他在写地铁口时,信手拈来“从地铁口出来,如同从一朵花里飞出”。这是徐迅的心灵感受和艺术表达。
跟着作家的脚步行走,使我这个土生土长的煤城人,抚摸到皖河特有的文化脉搏,体会到皖南特有的文化魅力,这就是徐迅的散文让我品到的至真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