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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2年07月29日 星期一

【打工前沿】且诗且歌且生活 没有谁是“野生”诗人

兰德华
《工人日报》(2022年07月29日 05版)

最近,两个人的故事给了我们太多感动。一个是B站UP主衣戈猜想火出圈的《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中,一生拄着拐杖的残障老人“二舅”,一个则是,白天“吆喝”卖水果,深夜闭店写诗歌的老赵。

街坊邻居们眼中普普通通的水果店,客人眼中已过不惑之年、其貌不扬的摊主,在浙江绍兴诸暨春江路,人们熟睹它的白天,却并不真正了解它的夜晚。店主老赵关闭店门后,成了诗人老赵。6年间,300多首诗歌,注解着老赵的无数个夜晚。

“透明的眼睛,在大街上,寻找他的心上人”

你轻轻地走来/告别阳光和云彩/旷野的沉淀/让所有渴望的眼睛/捕捉温柔的地平线”

……

大家口中的“野生”诗人老赵,全名叫赵杰,今年47岁,只有初中文化的他,没学过诗歌创作,也不通格律,但他从小喜欢诗歌,喜欢写,喜欢记录生活。

水果店里,白天黑夜,是同一个空间,却是不同的世界。五颜六色的水果,成了老赵入诗的“材料”、灵感的缪斯。他为水果写诗,更是为自己的生活而写。

做过小工、跑过地摊、开着水果店……因为生活的扎实,我想,他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诗,都不空洞。白日卖瓜果,深夜写诗行。相比某些“职业诗人”在各种诗歌大会上的“无病呻吟”,老赵生活世界与精神世界的自洽与完满,是何其幸运与令人羡慕。

物资充盈的年代,人的精神世界却越来越萎缩,越来越虚弱。支撑生命世界的两条腿,其中一条瘸了。也因此,开水果店的老赵与村里的二舅,凡人的诗歌与残障老人倔强的拐杖,才会在今天如此动人,如此给人以激励。

老赵与二舅,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少。饱读诗书的快递小哥雷海为、出自农村的残障诗人余秀华,多年来为《工人日报》家园版“供稿”的诸多打工诗人等等,不一而足。

他们自身或许只是暂时被置于聚光灯下,但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世界已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他们的故事不仅给大众暂时的震撼与鼓舞,他们的精神能量也定会于无声中,于无形间,丰富着我们共同的精神财富,捍卫着我们共同的生活世界。

最后,一个细节,同样令我感动。媒体曝光画面中,老赵店里一角,已褪色的红纸用透明胶粘在墙上,中间已破损,上面写道:“诗和远方,放下你的犹豫,勇敢走自己的路。”

作为文学言语,它也许并无新意。作为照进生活的词句,它,无比充满力量。

且诗且歌,道不远人,江湖亦不远,每一个用力生活后写下诗篇的人,没有谁是“野生”诗人,都值得佩戴“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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