焊帽之下，焊工的透明防护屏只有4cm2。这真是一个冷知识。

4cm2的世界说小真的很小，焊接精度动辄以零点几毫米的标准制定，作为轨道交通车辆焊工，相比于下线后气派、庞大的整车，张合礼留下的那些焊缝很难被乘客看见；4cm2的世界说大也很大，13年累计完成焊缝70.2万米，关于焊接工作的指导书可以写到200页。

听多了能工巧匠的故事，会发现他们中的大多数穷尽一生的事业都不“大”。山西的钳工周建民的绝活是用手准确感知相当于头发丝直径1/60的精度；湖南的教授级工程师曾艳梅20多年来就只与轨道交通车辆的转向架打交道。其实又何止是他们，再优秀的教师拥有的领地也不过三尺讲台，再出色的医生专攻的方向可能也仅仅是一个器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尽可能多地占有资源和尽可能多地拥有选择成了人们竞相追逐的方向，最好能站上风口，迅速获得成功。

这几年，“年轻人不愿意进工厂、学技术”的话题时不时会引起讨论。事实上，这在某种程度上与此前舆论热议的“大学招生基础学科遇冷”“文博领域人才断层”可以视作同一问题的不同表现。除了机制、体制存在缺陷外，越来越多的人不愿用时间、努力和汗水去探索类似4cm2的世界，是相关现象出现的关键内因。

现有的关于宇宙的理论中，有一个很有意思。有学者认为，在人类目前所认知的宇宙之下，存在着无数个体量较小的宇宙，比如一个原子内部就有自己的宇宙；而在此之上，则有无数个体量更大的宇宙，在那里，现有宇宙就如同一个原子。

张合礼对焊接工作的痴迷，大概是因为他透过4cm2的防护屏发现了焊花之中的宇宙。在那里，他每前进一步，宇宙就会不吝惜地给他技能和精神上的回馈，向他展示比上一阶段更绝美的风景。

世界很小，宇宙很大。对每一个和张合礼一样得以徜徉在自己的“秘密花园”的人来说，他们从中获得的快乐和满足早已超越了世俗的定义。

若要问，精神宇宙的“入场券”是什么，答案可能很简单：热爱与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