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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法国政府启动的退休制度改革在政坛和社会激烈发酵。困局当中，法国政府希望与民众求得妥协，但老龄化趋势和民生奶酪难以撼动的结构性矛盾，决定了法国寻求制度平衡的道路不会平坦。

近期，法国政府启动的退休制度改革再次在政坛和社会激烈发酵。自政府公布退休制度改革内容以来，1月19日和1月31日法国相继爆发两场大规模抗议示威活动，其中1月31日的抗议人数超过127万，2月7日法国再次爆发超过75万人参加的示威活动。同时，法国国民议会内也就法案展开了激烈争论，不屈法兰西党和国民联盟党对政府的相关计划发起严厉的抨击。

养老制度面临挑战

法国的退休制度一直以来都是社会热议的话题，由于人口老龄化和经济增长缓慢等原因，法国政府在近年来不断寻求对退休制度进行改革。

此次改革中，政府准备推动法定退休年龄从62岁提升至64岁，同时按照不同工种来划定不同退休方案的“特殊退休制并轨”改革。

方案同时规定，自2027年起，退休人员只有在缴纳社会分摊金累计达到43年的情况下，才能领取全额养老金。

多年以来，人口老龄化问题加剧法国劳动力结构的变化，法国福利制度可持续性正面临越来越大的挑战，法国养老金支出的GDP占比高达14%，远高于欧盟其他成员国约11%的水平，养老金账户因缴纳者和领取者比重的错配而愈发入不敷出，恐将成为进一步增加法国财政和公共债务不稳定性的因素。

另一方面，随着人口预期寿命的提升，各国退休年龄提升已成为普遍趋势。而法国的退休年龄仍在欧盟国家中属于偏低水平，德国、比利时、西班牙等国退休年龄为65岁，北欧的丹麦等国甚至达到67岁。

意见分歧针锋相对

然而，退休制度改革给劳动者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教师、护士、铁路工人等诸多岗位劳动者均认为，受劳动强度的影响，高龄工作给其身心健康带来沉重的负担。

与此同时，在当前经济下行压力增加、通胀和能源价格高企的背景下，民众对于削减自身福利的政策比以往更为敏感，也进一步激发起与政府抗争的法国街头政治文化。

事实上，马克龙总统在他的第一任期就希望通过社会改革来推进其对法国国家的深层次变革理想，然而其在政治根基尚未稳定的情况下步伐迈得过快过猛，最终不得不面对声势汹涌的“黄马甲”运动，执政支持率也曾一度濒临危险区。

可以说，由于触动了民众的实际利益，再加上法国特有的政治文化传统的影响，退休制度等涉及到社会福利的改革动作必然是政治敏感议题，有意推动的总统和政府往往会遭遇声势浩大的反对力量。

从马克龙总统本人的角度而言，作为一个以促进法国发展变革和国际地位提升为理想的总统，其对于将退休制度改革打造为政治遗产的雄心和自信十足。

在2023年新年致辞中，马克龙将2023年称为“法国退休制度改革之年”。而随着去年马克龙的成功连任，其推动得罪人的改革已经没有了政治包袱。

法国总理博尔内也在电视采访中，为退休改革方案的争议点进行辩护，并强调改革进程不会改变。

历史难题破局艰难

在国家政治制度层面，马克龙强推改革并非不可能。法国宪法49.3条款赋予总统以绕开立法机构的方式强行通过法案的权力，且总统可通过改组内阁、更换总理等操作转嫁政治压力和舆论争议。

然而，推进改革进程的坚决态度也并非不受政治环境的影响。英国《金融时报》评论称，马克龙的对手和盟友都怀着在2027年取而代之的政治野心，这进一步削弱了马克龙政府争取其他政治派别支持推动退休改革的可能性。

同时，反对改革方案的强大民意也意味着，不屈法兰西党和国民联盟党等在社会经济领域激进迎合选民的政党，或将获得更高的支持率，这些政党也将通过承诺大幅废除改革成果而在下一次法国总统大选中取得优势，而马克龙一手创立的“复兴党”也恐因其本人退出政治舞台而成为过眼云烟。

事实上，法国历史上早已因退休制度改革博弈而进行反复拉锯。希拉克担任总统时期，为迎合选民偏好而将退休年龄从65岁降低至60岁，却为法国退休金体系的不稳定埋下了种子。到了萨科齐总统时期，虽顶着抗议压力将退休年龄提升至62岁，却也为此付出了未能连任的代价。

眼下，虽然马克龙总统拿出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功成不必在我”的政治勇气来力推改革，但改革成果很可能在下一次选举后遭新政府开倒车，最终重陷反复摇摆的困局。

困局当中，法国政府提出了将最低养老金标准提高至最低工资标准85%的补偿性措施，希望与民众求得妥协，但老龄化趋势和民生奶酪难以撼动的结构性矛盾，仍然决定了法国寻求制度平衡的道路不会平坦。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