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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3年06月11日 星期一

【艺评】安静听歌,使劲鼓掌

陈俊宇
《工人日报》(2023年06月11日 04版)

6月初,去听了莫西子诗音乐会。

他进入大众视野,应该是2014年在《中国好歌曲》舞台上演唱的那首《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我们只是打了个照面,这颗心就稀巴烂……”歌词取自诗人俞心樵的同名诗作,极致虐心又浪漫,简洁直接,真诚纯粹,直击人心。

音乐会的尾声阶段,莫西子诗也唱了这首歌曲。在橘黄色的灯光中,他站在舞台中央,弹着吉他,那高亢来自山川间的声音,热切如初。没有多一点的互动,也没有大合唱。

初夏,在剧场之中,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听他吟唱,在每一首演唱结束后使劲鼓掌。

2012年,同样来自四川大凉山的吉克隽逸在《中国好声音》中唱火的《不要怕》,就是莫西子诗的作品。当晚,他唱完这首歌后,聊到了北漂故事。

2008年左右,他辗转来到北京,做过日语导游、幼儿家教、翻译,摆摊售卖手工艺品。那时,他住在回龙观,每天花两个小时先坐公交车换乘地铁进入市区,带着旅游团游走在南锣鼓巷、鼓楼大街。重复的生活,沮丧颓废。

有一天,在朋友开在鼓楼的杂货铺里,乐手们边聊边唱。莫西子诗抱着吉他,即兴把时常回荡在脑子里的旋律用吉他弹出来,反复用彝语吟唱:啊杰咯(彝语,不要怕)……

“风起了,雨下了,荞叶落了,树叶黄了,春去秋来,心绪起伏,时光流转,岁月沧桑,不要怕,不要怕……”这是他的第一首彝语歌曲,唱给那个生活漂泊不定、内心迷惘的自己。

有一瞬间的晃神,这样的歌,如果出现在灯光华美、置景惊艳的音乐综艺舞台上,会是什么效果呢?

“时隔五年再度登上音乐舞台,音乐诗人莫西子诗回归北京”,音乐会的宣传语如此写道。演出场地选择剧场,算是大胆且冒险之举,曲目《月光白得很》《彷徨》《知了叫了三天》《投胎记》《远传》……大多是“原生态”的民谣,没多少传唱度,却能感受到旋律流淌在山林、原野,有风有雨,有阳光有雾霭,自由、原始、自然。

只有短短的100分钟,戛然而止,像一片羽毛轻轻柔柔落在心上。不够,但不能再多了。在热热闹闹的五六月份,这样的音乐会在演出市场里如同扔下一颗石子,只会有一圈小小的涟漪,也不知谁会在意。

多说两句《中国好歌曲》。尽管来自同一家制作公司,《中国好声音》在大热之后陷入不温不火的状态,却做到了十一季,而《中国好歌曲》这档专注原创音乐的节目,做了三季就匆匆告别了。

在众多审美情趣中,音乐,特别是流行音乐,拥有最大公约数。当下层出不穷的音乐综艺,一而再再而三的通过改编、舞美、加入说唱等形式翻唱经典曲目,却很少在为音乐行业注入活水——没有原创,何来发展呢?赵雷的《画》、苏运莹的《野子》、戴荃的《悟空》、刘胡轶的《从前慢》……皆出自《中国好歌曲》。关注原创音乐,就是如此的稀少且珍贵。

散场离去,夏夜迷幻。遇到一场音乐会,没有一首歌引得大合唱,也不是唱过我青春的情怀,更谈不上与歌手同成长的岁月。所幸,“那些基本上由心出发的音乐,充满生命力,有呼吸有脉搏,跟生活息息相关”。不妨安静听歌,使劲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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