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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3年06月25日 星期一

丝瓜的笑脸

薛兆平
《工人日报》(2023年06月25日 03版)

妻子很爱丝瓜,常做丝瓜鸡蛋汤,偶尔会放肉丝,也可能会放虾米。她做的丝瓜汤,还真的挺有味道的。

有一天,我问她为什么喜欢丝瓜。她一笑,说:“我不仅爱吃丝瓜,我还喜欢切丝瓜。我很享受切丝瓜的那个过程。”

这一下就引起了我的兴趣。“切丝瓜的过程有什么意思?”

妻子又一笑,说:“你很少下厨房,可能不知道,丝瓜啊,你放到案板上,横着一刀下去,你知道切下的是个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一刀切下个丝瓜片嘛!”

妻子白了我一眼,说:“唉,你呀,就是个粗人!实话告诉你吧,切出来的是一张笑脸!总是有三个孔,有鼻子有眼的,笑笑的,可有意思了!再一刀,再两刀,一个一个的笑脸就诞生了,紧接着,那些笑脸们就会叽里咕噜地乱滚,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呢!”

见她说得眉飞色舞的,我心里也痒痒起来。可是,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我实在想象不出她说的那种美妙的情形!丝瓜切出笑脸?我不信!

见我将信将疑,妻子直接给我来了个现场示范。

刚好厨房里还有两根新买的丝瓜,她取出一根,麻利地削皮,嫩白的瓜肉露了出来,再清水洗净,置于案板上。我接过菜刀,有些笨拙地在丝瓜上横着来了一刀,立即就有一片丝瓜被切下来,安稳地卧在了案板上。上面果然有三个小孔,还真是有鼻子有眼的,活灵活现地就是一个笑脸嘛!

我立即兴奋起来,咔嚓咔嚓又切了几刀,果然有更多的笑脸叽里咕噜地四处乱滚。我直接笑出了声。

“慢着!”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丝瓜片上有三个小孔是不错,但并不是每一片呈现出来的都是笑脸啊!有的会呈现出哭脸的样子。

妻子也不着急,而是伸出手指,轻轻一拨弄,便将那上面的孔转到下边来,哭脸竟然一下子就成了笑脸的模样!

“看,这不就是笑脸了?不要死脑筋!换个角度,换个姿势,换个态度,哭脸也会变成笑脸的!”

你还别说,她说的还真有些道理呢!甚至,仔细琢磨琢磨,那就是生活的哲理啊!

回想这些年,我们刚认识时一穷二白,白手起家。买车,买房,结婚,生子,一路奔波,一路风雨,走过贫穷、疾病、艰辛,磕磕绊绊走到今天,虽不富贵,却也欣慰。她似乎从来不抱怨什么,似乎随时随地都面带微笑,也许她是从丝瓜里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吧——

生活给我以刀,我却报之以笑。

从此,当我苦闷、烦恼、劳累或者颓废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出无数叽里咕噜滚动的丝瓜笑脸,滚着滚着,我也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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