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杯酒
那场饭局,我一如既往,仍是次要人物。这年月,公款招待确实日渐稀少,但民办公司请客还是不算少。我们这些小萝卜头,随科长主任等进行安全检查时,总会被留下来“吃工作餐”。
饭局的主人是某民爆公司负责安全的副经理老刘。“刘总,你真是太客气了。”一番推辞后,我们的李科长总算答应留下来了,但条件是要简单一点,“你们民营公司也不容易,有多少管理部门要应付啊!”
说是“工作餐”,其实酒店的档次并不差。一桌菜上齐,主客皆坐定,服务员就挨个斟酒水。李科长是半斤的量,所以不太在乎酒的多少;而我则有“酒精过敏症”,哪怕只喝几滴白酒,皮肤都可能出现红点点。所以,我依旧声明道:“等会儿我开车,酒就免了,我正好酒精过敏。”其实,随行的阿梅正处于备孕期,也能开车。
没想到,刘总看出了端倪,坚定地不让我搞特殊化,“哪有中年男人不喝酒的!开车有美女嘛!”刘总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也想好了开车的后路。最后还是李科长说我的酒量确实不行,刘总才同意我喝酸奶,但仍给我斟了一杯白酒。
酒桌上的气氛是很热闹的,李科长和刘总的劝酒能力都特棒,只是喝到我这儿,两位领导都有些扫兴——喝白酒的人似乎都对喝酸奶有点不屑。“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能喝白酒。”每喝一次酸奶,我都这样解释一下。酸奶喝了几大杯,但桌上的一杯白酒却纹丝未动。
眼见着一瓶白酒见底了,一直坐在靠门口座位的安全员老张突然站了起来。他也以主人的身份向我敬酒,之前他喝的也是酸奶。“霍主任,我们也喝一杯吧,我胃刚开过刀,一直禁烟禁酒。”老张双手端起酒杯。我有些感动,并强调自己不是什么主任,只是一名安全管理员。
“霍作家,你可能不是什么官儿,但你的名气真的很大,只是名字三个字笔画太多,又是个‘闭口呼’,喊到最后就没有声音了。”老张边说边向我挤眼,并将一杯酒喝干了。刹那间,我的头“嗡”地一声作响,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悸动。“谢谢张师傅,我一定干了这杯酒!”说罢,我双手端起白酒,眉头紧皱,一饮而尽。
在回去的路上,李科长带着批评的口吻问:“那杯白酒,刘总怎么劝,你都不喝,后来为什么跟老张喝了?”我搪塞道:“我是怕浪费了可惜。”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这样的:十年前,我在本市日报副刊发表过一篇《趣话我的名字》的千字文,其中写到我的名字笔画太多,又是“闭口呼”,安全员老张显然读过并记住了那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