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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3年11月08日 星期一

【声音】有些“永远”没多远

刘颖余
《工人日报》(2023年11月08日 08版)

中国女足生死战的那一天,主教练水庆霞喜获2022年度亚足联最佳女足教练员称号。

她当然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领奖,替她领奖的是新任足协主席宋凯。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水指导获得的荣誉并没有帮助到球队,中国女足在1比1战平韩国队后,时隔11年后再度无缘奥运会。有舆论就说,水指导获得的应该叫“最佳讽刺奖”。

这当然太刻薄了。荣誉就是荣誉,最佳女足教练员不只是水指导的荣誉,也是中国足球的荣誉。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2022年2月的那支中国女足,的确让人惊艳,连克日韩,时隔16年后重夺亚洲杯冠军,在那个被疫情笼罩的冬日里,中国女足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国人。

时至今日,我仍记得各大媒体和自媒体当时最流行的一句话,“你可以永远相信中国女足”。当然,这只是一种常用的句式,中国女足可以随时替换为“国乒”“中国女排”“中国女篮”“跳水梦之队”,如此等等。这是球迷自嗨的一种表达方式,真诚、直白、豪迈,当然也不必过分认真——因为有些“永远”真的没多远。

看看吧,1年多前把水庆霞捧上天的人,在经历世界杯、亚运会、奥运会预选赛的接连失利后,又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批评、责难、攻击、谩骂,甚而连她的姓氏也跟着遭了殃,亚洲最佳女足教练员成了“水货教练员”。

类似水庆霞遭遇的还有中国女排主教练蔡斌,球迷左一个又一个“菜教练”地叫着(还有更难听的,此处略去),成天盼着他下课。蔡指导当然不能听球迷的,但中国女排的奥运参赛资格到现在为止,也的确还悬着,只是比女足略强些而已。

有点扯远了,但道理是相通的:球迷的情感和逻辑非常简单,赢了开心,输了难过。甚至一些媒体也是如此,赢了拼命吹,输了可劲黑。女足和女排,都有“精神”加持,于国人都是有情怀的项目,她们尚且如此,其他队伍可想而知。

这当然不是理性的态度,但你管不住球迷的嘴,他们需要宣泄。而足球,终究是要靠队员去踢的,靠教练去指挥的。1年多前的那支中国女足带给国人巨大的喜悦是真,如今她们带来的失望和心痛也是真,她们还是同一支队伍,水庆霞的业务水平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出现明显的“退步”,那结果又为何出现如此大的反差?

水庆霞的答案是:“亚洲杯踢得好,最主要原因就是精神层面做到‘铿锵玫瑰’的不言弃、不放弃。”言外之意,当来到世界杯赛场,尤其是置身奥预赛“死亡之组”,这份精神力量已经无法支撑中国女足更进一步。说宿命一点,中国女足的精神力量和好运气,或许在亚洲杯时就用尽了。

这样解释,不会让我们心里更好受些,但或许更接近现实——中国女足的基础依然薄弱,在失去“先发”优势又历经动荡后,中国女足技术水平已经严重落后于欧美诸强,以及同大洲主要竞争对手日本女足、澳大利亚女足。

承认落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对于那些“我们曾经阔过”的项目。但要想进步,融入世界,就必须正视差距。尤其是管理者和政策层,要有长远规划,要按照项目规律踏踏实实去做好青训,做强联赛,送更多球员去国外高水平联赛踢球……

搞大球从来就没有捷径,也没有哪支队伍可以做到让人“永远相信”。我们唯一可以“永远相信”的是——尊重竞技体育规律,按项目规律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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