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8点到10点和冬夜9点到11点，兼顾各个时区的需求，是最好的开会时间。2023年7月12日，周三，晚上开会，一个需要准备演示文稿、进行汇报的工作日，手机上突然弹出米兰·昆德拉病逝的消息。因为高负荷工作有些过热的大脑，反常地浮现起这位作家微笑的照片。

晚上11点半，我从公司走路回家。月光如水，满地清辉。5个多小时高强度的准备、汇报和讨论后，我心中有一种考试结束后的轻松与雀跃。这一刻，我终于又做回了自己。回想此前看到的新闻，熟悉的心境、熟悉的月夜，将我带回了曾经熟悉的场景之中。我回想起初遇《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那个月夜。

彼时我正在清华大学读大一。那个学期末的最后一门考试，教授不小心把题出难了。原定3个小时的考试，由于没有人能做完题，不得已额外加了三次时，成了一场4个半小时的小型数学竞赛。从考场出来后，用脑过度的我，发蒙地在食堂吃了晚餐，还点了一瓶啤酒，庆祝考试的结束，然后回寝室睡了个好觉。

醒来时，已是晚上9点，窗外月光皎洁。不少同学已陆续回家过暑假，我穿着短袖、短裤和拖鞋，走在不似往日喧闹的校园里，和着夏夜的微风，有一种海边度假的轻松感。我的目的地是宿舍不远处一个三层高的C形建筑，我们叫它C楼。C楼的地下一层是学生超市，超市旁边是一家书店。每到毕业季，店家会按一公斤几元钱的价格向毕业生们回收旧书，这些二手书售卖的价格只是原书价格的2折到5折。我今天的目标是挑一本小说，在明天回家的班车上看。

挑书和恋爱有些相似——总是在不经意间相遇。《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在文学区的无数名著中，它的名字是如此耀眼。店家把它五块钱一本卖给了我。我是这本书的第五个主人。书的扉页上写着它前四任主人的班级和姓名。我也用笔认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后来毕业的时候，这本书再次回到了C楼书店，也不知道它现在到了谁手中。

翻开书后，书的第一章，关于“永劫轮回”就惊艳了我。它以一种如此浪漫和诗意的方式，讲述了经典物理中的决定论。我也曾为作者没能赶上“量子时代”而惋惜——如果他知道了平行宇宙、概率论，他又可以写出多么精妙的文章！直到看到他的讣告，我才知道，他并不是如我想当然一样活在史书中的人物。而真正让我在阅读中坠入“爱河”的，是该书最后一章《卡列宁的微笑》。它描绘了爱情最为纯粹、最为美好的样子：忠诚、善良与守候。男女主人公因《安娜·卡列琳娜》而结缘，他们给共同养大的狗起名卡列宁。这条狗如天使一般守护着女主人公，直到男女主人公真的过上了“牧歌”般的生活后离去……

月夜是如此静谧、无私与包容，我愿意用一些我崇尚的美德来赞美她。美德之光似乎通过阅读，跨越时间、空间、现实与幻想的界限，将我们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