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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4年02月20日 星期一

山海共赴,绘就锦绣生态画卷

打造生态修复与保护的“鹭岛样本”

本报记者 陈曦 李润钊 罗娟
《工人日报》(2024年02月20日 01版)

走进“鹭岛”厦门,满眼铺绿意,移步皆风景。

杏林湾碧波荡漾,白鹭翩跹;逮头溪风光旖旎,鱼翔浅底;军营村远山苍翠,流水潺潺……山、水、产、城、人在这里相融共生,一幅高颜值的生态画卷徐徐展开,一座“外在柔美,内在强韧”的海湾型城市阔步走来。

回首望去,这场“生态之治”,起笔于1988年的筼筜湖。彼时,随着一场治湖攻坚战的打响,筼筜湖从曾经的“臭水湖”蜕变为“最美会客厅”,厦门这座城市也迎来了“生态觉醒”。

“30多年来,以筼筜湖治理为起点,厦门开启了从‘海域’到‘流域’再到‘全域’的生态保护修复之路,构建起‘从山顶到海洋’的保护治理大格局,取得了良好的生态效益、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厦门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局长柯玉宗说。

人水和谐,山海相济,既是画卷,也是答卷。

“筼筜之治”开启生态之变

筼筜,一种苍劲挺拔的竹子。

位于厦门西南的筼筜湖,旧称筼筜港,遍植翠竹,港以竹名。20世纪70年代,城市发展向海要地、筑堤围湖,使筼筜港从天然避风港变成一座相对封闭的潟湖,自此改称筼筜湖。

1980年,厦门经济特区成立。高强度的城市建设拉开帷幕,工业区和居住区成片开发、集中排污,“筼筜渔火”黯然失色。“垃圾成堆、杂草丛生、水体黑臭,人人避而远之。”在筼筜湖畔,厦门市市政园林局总工程师王艳艳回忆道。

彼时,一道选择题摆在厦门市委、市政府面前:是否要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去发展经济?

在厦门工作期间,习近平同志经过深入调研、思考,对这一问题认识清醒:“能不能以局部的破坏来进行另一方面的建设?我自己认为是很清楚的,厦门是不能以这种代价来换取其他方面的发展。”

1988年3月30日,厦门市政府召开“综合治理筼筜湖”专题会议。时任厦门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习近平同志主持会议。在那次专题会议之后,厦门市成立了筼筜湖治理领导小组。习近平同志创造性提出的治湖思路总结为20字方针——“依法治湖、截污处理、清淤筑岸、搞活水体、美化环境”。

筼筜湖的命运从此改写。

颁布《筼筜湖管理办法》、关停数十家重点污染企业、清挖湖底淤泥320万立方米、建设福建省第一座污水处理厂、修建西堤闸门和导流堤2.7公里……3年后,综合治理初见成效,实现了“湖水基本不臭”的目标。厦门市市政园林局局长蔡伟中还记得,那一年,湖区迎来了一场久违的龙舟赛,人山人海,“这是对治湖成果最好的检验”。

蔡伟中告诉记者,截至目前,厦门陆续开展五期筼筜湖综合治理,共投入资金约19.9亿元,实现了从点到面、从水下到岸上、从单一治理到联合共治的转变。

“如今,筼筜湖是名副其实的‘城市会客厅’。”40年过去,王艳艳背后的这片湖水早已换了模样:水清岸绿,树影婆娑,筼筜湖如同一条清丽的蓝色丝带,由西向东串联起半个鹭岛,为两岸居民奉上“生态之美”。

“系统施策”打造魅力海湾

以筼筜湖为起点,厦门生态修复从河湖逐渐向海洋拓展。

漫步于集美区杏林湾,碧海蓝天尽收眼底,鸥鹭低吟萦绕耳畔。海面,皮划艇划手急速而驰;横跨海湾的自行车道上,骑行者踏风而过;岸边,大批的观鸟爱好者久久驻足。

这条优美的滨水休闲带,诞生于一场大刀阔斧的生态治理。

21世纪初,因长期围湾造地、水产养殖,杏林湾生态环境脆弱不堪,湾内水动力严重不足、水体自净能力差、生境类型较单一。2010年2月,集美新城建设启动。集美区发展和改革局副局长林骏豪告诉记者:“集美区一开始就将生态修复放在首要位置,从新城规划建设、杏林湾水源污染整治、环湾景观建设等多方面实施生态修复工程。”

通过加强环湾截污、开展生态清淤整治、实施集杏海堤开口改造、修复红树林、补齐污水处理能力短板、加强生态补水活水等措施,湾区生态环境日益向好。“每年10月到次年3月,数万只的鸬鹚及其他候鸟会来到杏林湾越冬。在厦门已消失144年的国家一级保护鸟类紫水鸡,就在这里被发现。”厦门市观鸟协会会员黄志泉说。

“数千名骑友慕名而来,沿着海上自行车道一路向前,一侧是集美学村红砖燕脊的嘉庚式建筑,一侧是新城拔地而起的商务楼宇,海风拂面,好不惬意。”作为集美区的老居民,见证了杏林湾从破败荒凉到焕发生机,集美区自行车协会会长陈明福很是感慨。

西海域、五缘湾、杏林湾、海沧湾、马銮湾……2002年以来,一系列海域综合整治工程的相继展开,塑造了鹭岛岸线蜿蜒曲折、尺度多样、湾中有湾、海陆相嵌的魅力海湾格局。

“厦门全域海洋生态修复,不是就海而海或就湾而湾的生态修复,而是着眼海湾区域生态质量提升、生态韧性增强、生态功能与承载力增加、生态产品与人民福祉增多的海洋生态修复,体现了系统性治理思维和全局观。”自然资源部第三海洋研究所原所长余兴光说。

“关口前移”改善流域环境

海里的问题,根源还在陆地上。

以厦门本岛为中心,绕九龙江河口区、西海域和东南部大湾区的总面积345平方公里的海域,承载了市域1700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汇水区13条小流域的污染物输入。近年来,厦门政府关口前移,在全国率先开展小流域综合整治,提升污水处理能力,削减陆源污染物。

2016年,由于大量受纳周边养殖、农业污水和工业废水,位于同安区的埭头溪被住建部定性为轻度黑臭水体。为了还埭头溪“一片青绿”,同安区痛定思痛,决定控住污染源头。

同安区生态环境局局长王和团告诉记者,当地陆续实施小石材加工厂清退,生猪、畜禽和牛蛙退养,完成流域内23.5平方公里城市建成区的雨污分流工程建设,建成日处理能力6万吨的工业园区污水处理厂,组织全流域河道、箱涵、雨污管网、沟渠池塘清淤工作。

“我们实行‘一口一档’‘一口一策’。”同安区市政园林局局长杨东火说,同安区在全市率先推行“流域环保管家”,委托第三方对流域排口进行排查分析、建档立卡、水质监测。

现在的埭头溪,步桥逶迤、粉黛纷飞,成为新晋网红打卡点。2023年1月,埭头溪治理经验入选全国河湖长制典型案例,成为厦门第3个国家级河湖生态治理样本。

“如今,排水管理系统也越来越‘聪明’。”在翔安区大宅村,翔安市政水务管理有限公司运维人员李辉煌告诉记者,“排水智能化管理系统”建成后,基本形成全区“管网一张图”,管网位置、建设资料、管养状况等信息在系统中清晰可见。实行“一户一图一码”制度,居民发现管网堵塞时,可及时扫码上传,由大数据平台进行研判后自动派发处理。

截至目前,厦门全市城镇生活污水集中收集率提升至87.6%,已完成1216个自然村污水提升治理,完成全市入河排口排查检测和395个入河排口整治,全市6条黑臭水体全面消除黑臭现象,9条溪流水环境功能区达标率100%。

“梳山理水”促进全域和谐

从海域到流域再到全域,鹭岛的生态画卷越展越宽、越绘越美。

“生态保护修复是一项系统性工程,山体、陆地、河流、海洋之间互相联系、密不可分。厦门始终遵循‘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理念,统筹考虑生态系统之间的关联性,一体化推进各类生态保护修复工程项目,促进‘山、海、产、城、人’相融共生。”柯玉宗说。

军营村,坐落在厦门第二高峰状元尖脚下。由于山高路远、资源匮乏,这里的居民一度“粥里不见米,地瓜当粮草”。村民高泉辉回忆说,当时唯一的生计就是种茶,茶叶杀青、干燥都需要木柴,山上的树被砍得光溜溜,而植被缺失导致水土流失,茶叶收成也不好。

为破解这种生态矛盾,在“山上戴帽,山下开发”绿色理念的指引下,在10任党支部书记的带领下,军营村开始了一场修复山林的接力赛。高泉辉就是植树造林最早的参与者之一,他告诉记者,军营村共保护公益林4100余亩,种植木荷、杨梅、建柏等阔叶景观树种,生态化改造老茶园6500余亩,并在茶园内套种果树,锁住茶叶的水分和营养。

茶园生态的好转,加之高原的气候优势,使得军营村生产的浓香型铁观音成为高山茶的“拳头”产品。眼见故乡的日新月异,海外留学归来的高炳瑜,决定返乡接手父亲的茶厂。他无比感慨这里发生的变化:“在茂密山林的涵养下,一度干涸的九龙溪重新流动起来,好山好水引来游人如织,邻居们的夯土房换成了水泥房,不少人家经营起了民宿、开起了小汽车,日子越过越红火了。”

“一矿一策”治理118座废弃矿山、打造十大山海通廊连接生态要素、建设火烧屿中华白海豚救护繁育基地、在繁华市区开辟栗喉蜂虎等鸟类栖息“天堂”……看今朝鹭岛,万物并育、和谐宜居的城市山水格局日益丰盈,一代又一代厦门人的生态文明建设探索驰而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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