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畦春韭绿
去年入秋时,母亲将小园东南角的地重新翻了一遍,四周叠上土埂,在里面撒上薄薄一层羊粪土,灌满了水,待水干后,用镐搂出几根垄沟,撒上了韭菜种子。
收玉米时,母亲种的韭菜已经有10厘米高了,只是苗出得太密,显得有些瘦弱。母亲站在这畦韭菜前,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苗拔掉一些,给它们留出足够的生长空间。
哪棵韭菜得留下,哪棵必须拔掉,哪棵需要再斟酌,母亲心里都有打算,间苗这种活儿她不放心交给任何人。直到我们把五分地的玉米都收回了家,她还蹲在韭菜地旁,小心翼翼地间着苗。
玉米晒好收回屋里时,韭菜已经长到20厘米左右了,明显比之前粗壮了一些,但还不是健康的翠绿,有一点点发黄。看着潮湿的地面,母亲判断应该是缺肥了。于是她去老叔家挖回半袋羊粪土,撒在了韭菜地里。
当空气里开始泛起寒意时,母亲说得去小园给韭菜扣个冷棚了。回到老院子,远远就看见韭菜翠绿翠绿的,长势喜人,走近细看,最高的足有30厘米。可惜的是,因为这段时间疏于管理,很多已经倒伏在地上,虽然颜色还很鲜亮,但明显已经不能吃了。
看出了我的懊恼,母亲笑着说:“傻丫头,这个季节的韭菜因为要御寒,长得老,吃起来口感发柴,都是割了扔掉的,没啥可惜的。”
母亲领着我到了爷爷家旁边的山上,指挥我割了一大把小手指粗细的荆条。回到家以后,她找来一把旧菜刀,手脚麻利地将韭菜紧贴着地面割了下来,堆在一旁。拉过水管,将只剩下韭菜根的地灌满了水,等水全部渗到地里后,又浇了一遍。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她让我站到韭菜地的另一边,然后拿过我们刚割回来的荆条,窝出弧度,一端握在她手里,另一端交给我,插到土埂里。两端都插好后,荆条在韭菜地正上方出现了一个约30厘米高的弧度。把这些荆条都按照这样的方式插到地里,母亲又找来一块塑料布,罩在上面,四周用土将塑料布压实,还特意找来些干透的谷草,在塑料布上铺了厚厚一层。
冬去春来,当柔柔的阳光穿过云层拂过大地时,空气中渐渐有了暖意。母亲第一时间回到老院子,把盖在韭菜冷棚上的谷草抱走了。看着塑料布上密密麻麻的小水珠,她笑着说:“闺女儿,等着吧,用不了一个月,你就能吃上咱自家的新鲜韭菜了。”
前些天,母亲把韭菜地东边的塑料布打开了,说让韭菜透透气。看着已经长到五六厘米高的、鲜嫩翠绿的韭菜,我眼前一亮,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以韭菜为原料做成的各种美食。
下午的阳光明媚灿烂,我安坐于春日小园的一角,看着这一畦春韭绿,沉静微笑。我知道,接下来需要做的事就是耐心等候,当春日的清风拂过枝丫,卷起满山花香时,母亲就能将这韭菜端上餐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