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过得去的夏天,过不去的心坎
在春天里回望过去的夏天,中国篮球人的心情并没有变好一点。
可惜、失落、遗憾、痛苦、愤怒、伤痕……当主持人在《过去的夏天》节目中问及中国男篮将士,有关“过去的夏天”的关键词时,大家的回答呈现出无一例外的苦情与悲凉。
这是一部被给予厚望的央视出品的系列访谈节目,十期节目的访谈对象包括中国男篮的8位球员、主教练乔尔杰维奇和中国篮协主席姚明,
他们直面过去那个充满挑战与遗憾的夏天,坦诚地分享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和感受,在回忆中反思,在反思中寻找方向。
节目反响不错。最新数据显示,《过去的夏天》累计观看量8134万,全网话题阅读量3.42亿,共有89个话题登上多个平台的热搜榜。
在动辄以亿计的流量时代里,这当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数字,但一群失败者的叙述和思索,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依然是中国体育不可多得的场景。无论如何,中国男篮将士的坦诚和勇气值得首肯。
许多人将《过去的夏天》与日本NHK电视台在2018年制作播出的《罗斯托夫的14秒》作对比,因为二者都是在国字头队伍大赛失利后的反思,旨在通过复盘疼痛来激发球队的斗志。
这也是很自然的联想,但中国男篮不是日本男足,罗斯托夫的14秒和中国男篮在过去夏天经历的多场失利,也无法相提并论。日本男足差14秒就进军2018年世界杯八强,日本球迷更多的是遗憾、惋惜,而中国男篮在世界杯和亚运会上的接连失利,中国球迷不只有遗憾,更有痛苦甚至屈辱。中国球迷的情感,来自历史深处,不只是日本球迷无法理解,或许就连乔尔杰维奇本人也难以感同身受。
正是有这些差异,两个节目的效果也大相径庭。
NHK电视台通过28台摄像机采集到的海量视频,逐帧对最后丢球的14秒进行分析,通过不同球员、教练员的回忆和分析,试图厘清最后日本男足被比利时男足绝杀的原因。节目播出后,公众选择了原谅,日本球员选择了放下。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日本队连克德国、西班牙,再度杀进世界杯十六强。
而《过去的夏天》话题发散,8名队员和姚明、乔尔杰维奇自说自话,节目时间跨度过长,观众看完后,对于大家的总结没有清晰印象。“当家人”姚明的口才一如既往的好,却有些闪烁其词,那个关于“菜为什么难吃”的比喻俏皮得紧,然而遗憾的是他也没有答案。
直率而愤怒的乔尔杰维奇倒是提出了不少“药方”,比如多和世界强队过招,CBA联赛放开外援、聘请外籍裁判等等,但这些似乎也不新鲜,能不能实现,也不取决于他。
至于队员的叙述和倾诉,诸如崔永熙“内涵”张镇麟,周鹏不满年轻队员等,也引发了不同群体、不同地域球迷之间的混乱、争论甚至攻击。
有论者甚至认为,日本球迷看完了《罗斯托夫的14秒》之后,选择了与球员和教练,甚至是自己和解,但大量中国球迷看完了《过去的夏天》,差点没过去这个春天。
这自然是调侃,但看完节目后,大家依然感觉困惑和迷茫,倒是真的。过得去的是夏天,过不去的是心坎。中国男篮说出来了,但还没有放下;他们也再出发了,却似乎没有清晰的方向。中国男篮未来的夏天会怎样,只能是边走边看。
带着疼痛去回忆、思考,这样的姿态让人敬重,也让中国篮球有别于中国足球,但我倒是觉得,中国篮球的跌落,不是从去年夏天开始的,更不是从张镇麟那最后一投开始的——2019年世界杯主场输波兰,2016年里约奥运会六战尽墨,2013年亚锦赛输给中国台北……中国男篮的地基早已松动。当下的中国男篮不缺关注,不缺各种情绪,就缺练,缺脚踏实地的勤恳工作。
周鹏在节目中说自己最喜欢的一句话是,“用实干来兑现承诺,别让情绪来决定你的方向”,还把它写在手机屏保上。我认为,这话同样适合于正艰难爬坡的中国男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