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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4年10月27日 星期一

一代又一代守边人,在荒无人烟之地扎根——

【铸牢共同体 中华一家亲】守护西北之北

本报记者 陈丹丹 于芊芊
《工人日报》(2024年10月27日 02版)

西北边陲,茫茫戈壁,无垠无尽。

秋分过后,天山南北秋意渐浓。戈壁深处的阿拉克别克界河流水淙淙,顺着国界线蜿蜒而去,距此数百公里的褐里格库木沙漠边缘,白杨在风中沙沙作响。

这是祖国的西北角,也是保家卫国的一线。夏有烈阳,冬有寒霜,从晨光熹微,到戴月披星,这里有一座座“夫妻哨所”,有一代又一代守边人,在荒无人烟之地扎根,于西北之北定立。

“一生只做一件事,我为祖国当卫士。”万千战士如同边防线上“移动的界碑”,钉在战位之上,守护家国安宁,守望山河安澜。

界河旁的瞭望塔

阿拉克别克河,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界河。界河两岸风景如画、逶迤秀丽,但也常遇狂风暴雪,常有蚊虫肆虐。

界河旁有一座军武哨所,一座瞭望塔,一面国旗。马军武和张正美夫妻,一守就是36年。巡边、守水、护林,这里的无数个日子,几乎都重叠成同一个模样。

军武哨所原名“桑德克哨所”,在哈萨克语中,“桑德克”意为“空箱子”,正如其形容的,哨所方圆数十里人烟寥寥。

傍晚,天色渐暗,面庞黝黑的马军武身着迷彩服,走在巡边的路上,讲起了36年前那场改变他一生的洪水。

那是1988年的春天,彼时的中苏界河阿拉克别克河爆发特大融雪性洪灾,洪水冲垮桑德克龙口泄入我国境内。“按照当时的国际法惯例,中苏国界位于界河中心,如果任凭界河改道,界河以东、自然沟以西的我国领土将被划入邻国版图。”马军武记忆犹新。

国土神圣,守土有责。

彼时,年仅19岁的马军武,参与了这次惊心动魄的抢险斗争,其所在的185团和周边兄弟单位、地方各族群众历经16个昼夜奋战,终使决口堤坝合拢、界河重归故道,保住了55.5平方公里的领土。同年,185团决定在桑德克龙口增设一座民兵哨所,马军武成为了这座哨所的首任护边员。

4年后的1992年,马军武与同为“军垦二代”的张正美喜结连理。自此,夫妻二人开始了共同护边的生活。

哨所位置偏僻,自然环境恶劣。“巡边放哨有四苦,春天的洪水,夏天的蚊虫,秋天的风沙,冬天的冰雪。”在张正美的印象里,夏天是最难熬的时候,“哨所外的蚊虫数量达到1立方米1700多只,我们养的狗被叮死了6条。”到了冬天,这里的最低气温达零下40多摄氏度,夫妻二人巡边时会带上馍馍,天寒地冻,包里的馍馍都结了冰碴,“一口冰碴一口馍,渴了就喝点雪水”。

天气不是唯一的难题。有一年,为了避免河道堵塞引发河水泛滥,马军武撑着皮筏子清理河面杂草。“一个浪过来,瞬间把皮筏子冲走了。”每每想到这个场景,张正美仍心有余悸,“我在岸上追着猛跑了几公里,直到看见他扒着一个树杈子爬了上来。一瞬间悲喜交加,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沙漠边的夫妻哨

西北边陲,阿勒泰地区“吉木乃”小镇以北11公里,一栋身披迷彩的3层砖混建筑,孤单地矗立在沙漠中。

这里是北沙窝哨所——驻扎在褐里格库木沙漠边缘,远离居民区,位于中哈国界线关键地段。2012年开始,付永强和刘桂芝夫妻开始在此巡边、护林。

孤烟之下,北沙窝哨所成了一座夫妻哨。

刘桂芝记得,刚来哨所时,这里“没水没电没草没树”。“离沙漠近又经常刮风,哨所门前堆起的沙子高度能有50~60厘米。”那个时候,付永强和妻子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麻袋装完沙子再提出去,随后是升国旗,去边境线上巡逻。

彼时,对于他们来说,无边的寂寞,是守边的最大挑战之一。“桂枝,你往外看啥呢?”付永强发现妻子经常趴在窗户上朝外看,刚开始他十分不解,“我看看路上有没有人,能不能听到车子声。”刘桂芝这样回答。

“最害怕的是节假日。”付永强回忆起几年前过节时的日子,“那时闺女还小,她放假了会从学校回家。”夫妻二人巡边时,因为担心女儿的安全,于是把她锁在家里,“有天回家晚了,看到闺女自己趴在凳子上睡着了,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巡边路上的意外,总让人猝不及防。几年前的冬天,刚刚学会骑马的付永强在64号界碑附近巡逻,路上突然蹿出一只野兔,马受到惊吓后嘶吼乱撞,把付永强从马背上颠了下来。谁知,此刻,付永强的一只脚还套在马镫里,受惊的马狂奔起来,把他一上一下地在雪地里拖行了五六十米,棉衣也被划破拖烂。

初心代代接续

在北沙窝哨所,从曾经的漫天黄沙,到如今的有草有树,前后仅有五六年时间。

几年前,在国家兴边富民政策和兵团的帮助下,付永强和刘桂芝夫妻开始在哨所周边打井种树、养牛畜牧,“我想让大家看到,戍边虽然苦,但也有人可以在边境线上致富,这样能吸引更多人过来巡边、守边。”

如今,付永强夫妇管护着300多亩土地,土地上种着约3万棵树木,在沙漠中建起了一个绿洲,有效阻断了沙漠的蔓延。不仅如此,近年来,附近先后建立8座夫妻哨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巡边护边队伍。

“刚开始孩子们并不理解,不懂为啥要来这里。”付永强站在亲手栽种的两棵白杨树旁,言语里满是欣慰,“看着我们日复一日的工作,孩子们也慢慢懂了。现在他们也回到了家乡工作,女儿成为了西部计划志愿者,在中蒙国界线附近工作。”

笔直的白杨树,挺立在哨所旁,如同一排排忠诚的卫兵。

如今的军武哨所,两个人的相依变为了一群人的坚守。这里不仅有了新的哨所、新的瞭望塔,修通了水泥路,还来了一批又一批新的护边员。

相比于马军武的沉稳内敛,张正美的性格更为外向爽朗。“在这里,我们吵架都没人拉架的!”张正美笑着调侃道,她爱在工作之余唱起那首《走边防》,“走边防,走边防,走到山顶大声唱。走边防,走边防,军歌一唱天就亮……”

时光流转,历历在目。山河无言,岁月铭记。

西北之北,寒凝大地,军武哨所和北沙窝哨所中,五星红旗迎风招展。“有了这面旗,无论巡逻走多远,都能找到方向。”马军武的语气透着坚定:“家是哨所,哨所是家,守国就是守家。我们会永远在这里坚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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