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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4年11月24日 星期一

有母亲在身边

张燕峰
《工人日报》(2024年11月24日 03版)

不惑之年的我有严重的睡眠障碍,只要出门,无论多么豪华的酒店,无论多么安静的环境,夜晚躺下时脑子里始终有一团乱草在蓬蓬勃勃地生长,搅得我不得安宁,彻夜不眠。

但我发现,只要回到老家,回到母亲身边,看着母亲白发苍苍的容颜,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苍老声音,闻着母亲身上熟悉的雪花膏香味,我就特别踏实,特别安心。我的头只要挨上枕头,杂乱的草不见了,一片宁静祥和,就好像有一双天使般温柔神奇的手,牵引着我向睡眠深处走去,沿途芳草萋萋,鲜花芬芳。

在这纷纷扰扰的尘世,母亲就是我的定心丸,就是我的镇静剂,就是我的灵丹妙药,有母亲在身边的每一寸时光都无比惬意,无比安暖。

八岁那年,母亲回外婆家照顾生病的外公,而读小学一年级的我只能留在家中由父亲照顾。父亲的厨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蒸的馒头就像酸酸的木疙瘩,炖的土豆糊了锅,切的咸菜丝比筷子还粗,实在让人难以下咽。我天天掰着指头反复数母亲离家的时间。

一天,母亲居然“从天而降”,出现在我面前。我喜极而泣,一头扑进她怀里,哭诉着遭受父亲“虐待”的百般苦楚。她用温热的手掌擦去我脸上的泪痕,轻声细语地安慰我。闻着母亲熟悉的味道,感受着母亲掌心的温暖,一股甜蜜和幸福的感觉把我的心房塞得满满当当。

接下来几天,放学回家后,母亲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吃着她烹制的香喷喷的食物,穿着她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感觉有母亲在身边的日子宛如身处明媚的云端,入眼皆是美景,入心都是快乐。

上初中后,我被同学误会,受到不明真相的伙伴们的联合排挤,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甚至因此萌生了辍学的念头。母亲知道后没有责怪我,而是教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鼓励我勇敢面对困难,不能让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学习。她还买来糕点和糖果,以串门为借口趁机为我向伙伴们澄清。隔阂的坚冰很快化为潺潺的春水,在伙伴们心中流淌,不少同学还主动与我交起了朋友,我也从此重整旗鼓。

我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母亲都会守护着我,陪伴着我,帮我化解危机,给予我无穷的勇气、力量和智慧。而今,她已经90高龄,我依然喜欢待在她身边,仿佛时光静止,仿佛我还是那个小姑娘,仿佛她还没有变老。

母亲就是我的铠甲,就是我的盾牌,就是我的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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