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岁的法国总理巴尼耶，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弹劾的命运。

当地时间12月4日，法国国民议会就两项政府不信任动议进行审议。由左翼阵营185名议员提交的不信任动议在表决中得到331票支持，超过通过不信任动议所需的至少288票。另一项不信任动议由极右翼阵营140名议员提交，不再进行投票表决。

据法国媒体报道，这是1962年以来法国政府首次被议会推翻。从9月5日被法国总统马克龙任命为总理至今，巴尼耶的任期仅持续了3个月。他不仅是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建立以来最年长的总理，也成为任期最短的总理。

事实上，巴尼耶的这3个月过得可谓“如履薄冰”。

今年7月法国国民议会选举第二轮投票结束后，国民议会呈现三分天下的局面。总共577个席位中，左翼联盟“新人民阵线”占据193席，中间派的执政党联盟“在一起”获166席，极右翼的国民联盟及其盟友占据142席，均未达到国民议会半数席位。

在此情况下，席位最多的“新人民阵线”极力推举其候选人露西·卡斯泰出任总理，但遭总统马克龙拒绝。僵持近两个月后，马克龙最终选择从政经验丰富的巴尼耶出任总理。巴尼耶出身共和党，容易被国民议会其他党派接受。他还曾代表欧盟参与英国“脱欧”谈判，马克龙或许希望利用其协调能力推动政府改革。

然而，巴尼耶从上任之初就不被外界看好。首先是执政党在议会并不占多数，巴尼耶施政很大程度上要看反对党的脸色。其次，巴尼耶要完成的任务，如推动明年预算案等，本身就是一个“难啃的骨头”。

9月21日法国新政府成立后，左翼政党联盟和国民联盟均表达了不满，认为其组成没有反映选民的意愿。10月4日，左翼议员就曾提交对政府的不信任案，但该不信任案被议会否决。

10月1日，巴尼耶在国民议会发表演讲，全面阐述新政府总体政策，包括大力削减公共开支，加强边境管控，推动多领域发展等。在此基调下，巴尼耶公布了2025年预算草案，计划减少财政支出400亿欧元，增加财政收入近200亿欧元。巴尼耶希望通过此举将2025年财政赤字降至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并在2029年进一步降至3%。

尽管这份草案对减轻当前法国财政压力会有一定帮助，但包括增税在内的一些措施遭到在野党反对。巴尼耶的难处在于，他需要同时避免左翼和右翼政党的反对，而左翼和右翼的主张有时又互相矛盾。

为确保预算草案获得通过，巴尼耶只能寻求与国民联盟妥协。就在不久前，巴尼耶宣布放弃提高电力税的做法，以获得国民联盟支持。但国民联盟还希望巴尼耶让步更多，包括根据通货膨胀率提高养老金、削减对欧洲联盟预算贡献等。这令巴尼耶陷入困境，他批评国民联盟领导人勒庞借机“抬高要价”。

眼看沟通无果，巴尼耶于12月3日援引宪法第49.3条款，不经议会表决强行通过一项社会保障法案。该法案是巴尼耶所提2025年财政预算案的一部分。

巴尼耶此举招致反对党不满。勒庞宣称“法国人已经受够了”，表示将发起对政府的不信任动议，左翼联盟也表示将弹劾政府。

有分析指出，巴尼耶的遭遇并不是个例。由于法国政党格局碎片化加剧、各党立场差距大，马克龙第二任期以来任命的政府都遭到过弹劾。前总理博尔内曾多次动用宪法特殊条款，绕过国民议会投票强行通过一些法案，结果她任内被国民议会弹劾28次。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成立以来最年轻的总理阿塔尔，任期也仅有半年左右。

巴尼耶被弹劾下台后，法国政局又将迎来不确定期。根据法国宪法，提前选举后一年内总统不得再次解散议会，因此到明年7月之前法国都不会有新的选举。马克龙需要任命一位新总理来接替巴尼耶，但什么样的人选能被议会内部立场差距巨大的各政党所接受？争执不下的预算案，又将以什么方式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