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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5年01月15日 星期一

山在那里,自由在攀登者心里

刘颖余
《工人日报》(2025年01月15日 08版)

这是一本让人震撼的书。

非虚构文学作品《比山更高:自由攀登者的悲情与荣耀》(宋明蔚著,上海文艺出版社)讲述了一群鲜为人知的孤勇者的故事。死磕未登峰、开辟新路线,登顶、下撤,幸存、遇难,成功……这些孤勇者以自由之名,在冰川、岩壁、雪峰上,用血肉之躯和生命意志标注着人类的精神原点,完成了一个又一个攀登传奇。

自由攀登,又叫阿尔卑斯式攀登(简称阿式攀登),是指在攀登过程中,不借助任何器械之力,单纯依靠登山者自身能力完成一条攀登路线。在这种情况下,安全带、绳索等技术器材只能被用作保护攀登者,却不能当作借力攀爬的工具。

过去20多年,我们更熟悉另一种攀登,主要在企业家和精英阶层之间流行。他们花着不菲的费用,报名参加商业登山队伍,然后沿着架设好的攀登路线,在向导的引领下,背着氧气瓶一步步迈向世界最高峰。

这是一种似乎被规划好的攀登,这种攀登的主基调是成功、宏大叙事、财富故事、不断攀升的纪录……

另一类几乎诞生于同一时期的攀登叙事却有着截然相反的基调。这一群二三十岁的年轻攀登者,有人大学肄业,甚至高中辍学;有人辞去高薪工作,甚至居无定所……但他们都有一颗自由攀登的心。

他们不想去攀登那座世界最高峰,他们钟情的是川西的邛崃山、四姑娘山等,因为他们只想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选择路线;他们不喜欢热闹、扎堆的集团作战,而更愿踽踽独行,轻装简从。他们当然渴望登顶,但不以登顶结果为导向,而更享受探索的乐趣。未知的冒险,无穷的挑战和前所未见的自然风光,才是他们内心的快乐之源。

正因为选择了自由攀登,死亡成为自由攀登者无法规避的人生命题。恶劣的天气、恐怖的雪崩、体能过度损耗、失温、任何微小的操作失误,都可能夺去自由攀登者的生命。“每一名登山者都希望死在山上。每一名登山者又都不希望死在山上。”

过去20年来,国内的自由攀登者只有寥寥几百人,却可能是死亡率最高的一类运动群体。遇难者的平均年龄只有31岁。死亡的身后,最受伤的还是那些逝者的亲人,和那些爱着他们的人,这是自由攀登者永远也无法与自己和解的原罪。

2014年在四姑娘山幺妹峰遇难的自由攀登者柳志雄,生前有句座右铭:“如果什么意外发生让我丢了性命,那不是个悲剧,因为我在做我所热爱的事,睡觉前想到明天还会做自己爱的事,那是一种恩赐。”

这就是自由攀登者的自由精神——我的攀登我作主,我的生命我负责。

自由攀登者不是疯子,不是不热爱生命,不是不热爱家人和爱他们的人,但他们依然会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原因或许也没有那么复杂,自由攀登是能够彰显人类生命力的最好、最强表达方式之一,其中有勇气、有想象力、有坚持与热爱,也有极致的快乐,还有人与自然的搏斗与融合。

中国自由攀登的精神源头在哪里?在作者看来,它诞生在2008年4月的一天晚上。两名大学生严冬冬、周鹏在参加了一次大型团体登山活动后,心中涌起了对于另一种攀登风格——阿式攀登的渴望。严冬冬向周鹏提议,“自己搞几座山,试一下阿式攀登”。他还提议两人组成一个组合,名为“自由之魂”。自此,中国自由攀登者在通往悲情与荣耀的道路上,前赴后继。

为什么要登山?100年前在攀登珠穆朗玛峰时失踪的英国登山探险家乔治·马洛里的回答是:因为山在那里。为什么要自由攀登?我能想到的回答是:因为自由在每个攀登者的心里。

纪念死亡的最好方式是活着,纪念攀登者的最好方式是继续攀登。所以,岁月如流,100年过去,山还在那里,攀登者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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