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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变,人的心灵更在变,这难以尽述的一切“变”与“痛”,都在演绎着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国家跨越历史藩篱,从传统向现代迈进的沉重而又壮阔的步履。稍微用我们的诚恳和同情关注一下我们的生活,关注一下我们的城市和乡村,就会发现每天都有令人高歌而呼的人和事,令人泪流满面的人和事,令人热血沸腾的人和事,令人揪心扯肺的人和事!
这的确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时代,是一个发生非凡故事、产生非凡人物的时代,也应该是一个产生伟大作品、伟大戏剧的时代。
作为一个剧作者,面对伟大而复杂的时代生活,我常常为自己的力不从心而焦灼、羞愧,甚至徘徊、退缩。但是,在责任的压力和使命的感召下,我最终还是一次一次地去面对现代戏不同题材的挑战,一次一次地走进艰难却充满探索乐趣的创作里程。
上世纪90年代,我创作了反映从偏远山区逃婚进入城市的打工妹、打工仔命运的豫剧《闯世界的恋人》,创作了反映乡村税务员生活的《蚂蜂庄的姑爷》。进入新世纪以来,我先后创作上演了豫剧《香魂女》、《村官李天成》、《悠悠我心》、《焦裕禄。兰考往事》、《全家福》、《家园》等10多部戏曲现代戏。这些戏,几乎每一部都写得很艰难、很纠结,但最终都获得了令人欣慰甚至惊喜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也实现了我自己在创作上的跨越和突破。
毋庸讳言,当代题材的戏剧创作,尤其是一些习惯上被称为“主旋律”题材的现代戏创作,的确有其独特的难题和挑战,如果在这方面没有清醒的认识和比较深刻的把握,也的确有可能有意无意地走入习惯性的误区,搞出一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戏来。
习近平总书记在去年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说:“我国作家艺术家应该成为时代风气的先觉者、先行者、先倡者,通过更多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文艺作品,书写和记录人民的伟大实践、时代的进步要求,彰显信仰之美、崇高之美。”
根据我多年创作的体会,我认为,要实践这段话,搞好现代题材的戏剧创作,首先要敏锐地感应和深刻地把握时代之“变”,才能讲好具有时代精神、时代特点的“中国故事”。
《香魂女》表现的是“变革年代里两代女人命运和心灵冲突嬗变的故事”。通过香香和环环一对“婆媳”的聚散,演绎出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农村女性从“传统”走向“现代”的一段心灵史,描绘出了社会转型期农村女性精神“窑变”的艰难和光彩。香香和环环的形象,既背负着中国传统社会、传统道德沉重的历史包袱(包括经济上的贫穷和精神上的封闭),同时又闪耀着追求新生活、新道德的精神霞光,她们的步履是沉重的,但也是勇敢而决绝的。她们只可能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中国农村。
《村官李天成》里,李天成这个“英模人物”显然已跟过去舞台上的英模人物大异其趣,他并不是单纯牺牲奉献的“高大全”,而是在市场经济的浪涛沉浮中,用“市场”的手段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的弄潮儿。该剧揭示了乡村社会快速发展过程中贫富分化、乡情裂变等深层矛盾,展示了主要人物的困惑、警醒、自责、自我灵魂格斗的心路历程和炽热情怀,表现了中国农民从贫穷走向富裕、从传统走向现代的艰难步履和跨越。
即使像《焦裕禄》这样的老题材,我也是立足于“时代之变”的角度,以新的视角、新的素材、新的故事,去追寻历史深层的真实,表现焦裕禄身上人性的温度和闪光,以期与当代观众的生活和心理相呼应。50年后的今天,当改革开放、市场经济使中国社会彻底摆脱饥荒、走上富裕,然而贫富悬殊、干群关系异化又成为令人深切忧虑的社会问题的时候,“让老百姓吃上饭错不到哪里去!”“让老百姓过上好生活,是咱们党的根本宗旨!”这些最普通的家常话却具有了振聋发聩的力量。其奥秘就在于其中朴素的人性力量对当今社会现实的针砭和观照,契合、呼应了时代的需求和群众的强烈愿望。
我们的文艺创作曾经经历过以“三突出”歌颂英雄人物为圭臬的年代,其概念化、去人性化的“高大全”模式,几乎成了我们现代戏创作的魔咒和痼疾。每一次面对英模人物题材,我都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落入那个沼泽。摈除虚假的“英雄模式”,一定要诚恳地面对生活的真实、人性的真实,写出英雄人物在普通人性的平凡起点上,在所遭遇的独特情境中内心的矛盾、痛苦和挣扎。他们英雄的品格和情怀是在戏剧矛盾中一步步升华出来的,是在戏剧冲突的击撞中激发出来的。戏剧只有表现出他们心灵艰难的攀登过程,才能呈现出独特、真实而丰盈的艺术形象,这才是我们的“中国故事”最能吸引人、感动人的戏魂所在。
这些故事中的人物身份处境各有不同,但他们都怀有一个共同的梦想,那就是摆脱贫穷,走向富裕,让自己和乡亲都能过上幸福而有尊严的生活。这就是中华民族100多年来的“中国梦”。30多年的改革开放,已经使亿万中国家庭改变了命运,实现了或正在实现着世世代代遥望的梦想。这就是我们时代的主旋律。我们生逢当世,能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并用作品记录描摹这个非凡的历史进程,是我们这代人的幸运,也是我们这代人的责任。
我的戏剧作品中,历史剧和现代戏大约各占一半。但细数下来,我的几部“主旋律”现代戏社会反响都远远超过了我的历史剧,基本都做到了久演不衰,被戏剧界公认为是我的代表性作品。《香魂女》和《村官李天成》热演都超过了13年,《村官李天成》演出超过了600场,《香魂女》演出超过了400场。两剧还分别被河北梆子、蒲剧等不同剧种移植搬演。《焦裕禄》也势头正旺,演出已超过200场。《全家福》推出半年演出已超过100场。这些戏中的代表性唱段在群众中广为流行,已成为豫剧的“新经典”。这些都说明我们的观众真心喜欢反映时代生活的戏剧作品,因为它真切地表达了我们当代人的梦想和感情。
中国的“变”,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转型,中华民族的现代复兴这台大戏还正在进行中,扣人心弦的高潮和华彩很可能正在一步步向我们走来。“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习近平总书记对文艺工作的殷殷期待,将激励我以更大的热情拥抱时代,走进生活,努力讲好“中国故事”,创作出更多能深刻反映时代、老百姓喜闻乐见的现代戏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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