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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思想退隐之时,人文学术无法维持其人文性。学术非但不能因此凸显,反倒会背离自己的原初目标,最终必然处于失魂状态。
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起,“思想家淡出,学问家凸显”开始成为人文学术的重要特征。随着专业探究取代了精神诉求,训诂之术再次流行,翻译产业兴旺发达。现在,近二十年过去了,人文学术方面的新书汗牛充栋,但相关从业者的内心并不踏实,来自公众的不满更是与日俱增。
那么,症结究竟出在哪里?为了寻找答案,我们有必要追问一个基本问题:何为人文学术?事实上,答案已经存在于汉语之中:“学,识也。”(《广雅》):“術,邑中道也。”(《说文解字》)如果说学是辨识的动作,那么,术则意指城邦的运转之道,因此,“学以致其道”是学者的根本使命。对于人文学者而言,所追索的道当然不限于城邦的领域:在传统语境中,天、地、人三元总是相互映射,彼此呼唤和相应,共同演绎永远的环状游戏,于是,对于人的探索总是牵连出其他两元,自我叩问者必须观天察地。可是,天地的秘密不会直接显现于感官,人必须用心去领受宇宙之道:“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从这个角度看,人文学术是“思想的事情”。在世界范围内,情况均是如此:哲学的诞生、人道主义的出现、生态观念的问世,无一不依赖思想的力量。对于人文学者来说,“我思故我在”是绝对真理。虽然并非每个人文学者都能成为思想家,但他们却不能不比常人更专注于“思的事情”。这属于人文学者的“工作性质”。
由此可见,当思想退隐之时,人文学术无法维持其人文性。学术非但不能因此凸显,反倒会背离自己的原初目标,最终必然处于失魂状态。离开了思想的学术,无论体型多么庞大,都会缺乏精气神儿。随着思想的退隐,剩下的不是没有生气的专业术语,就是玄虚而无根基的大词。这样的学术即使呈现出繁荣之貌,但终究会暴露出虚胖的本性。增殖的是字词、语句、论文、专著、职称、名声、利益,亏损的则是内在的精神。由于思想性的弱化,当下的人文学术正在丧失必要的社会功能,面临着严重的合法性危机。在社会的自我生产体系中,它常常显得无关紧要,甚至沦落为“在场的缺席者”。每当社会出现问题时,人们或者回首传统,或者借鉴西方,却很少信任相关领域的学者。一旦他们试图严肃地发表意见,网络上就会传来不可遏止的笑声。与此相应,能够唤起公众兴趣的往往是学术腐败等负面话题。随着“砖家”之类戏谑之语的流行,前者的形象彻底喜剧化了,以往神圣的事业似乎沦落为供人消遣解闷的“洗具”。
当然,完全否认人文学术的成就,也会失之偏颇。在近三十年间,大量人文学者仍在勤勉地工作,部分成果也不无亮点。可惜的是,思想的总体缺席使此类亮点成了公众眼中的点缀。的确,对于正在迅速转型的中国来说,最需要的不是知识的积累,而是观念的变革。随着改革开放的持续,一条全新的道路正在生成。唯有通过超越中西文化现有形态的创造性思想,它才可能获得命名和阐释。现实的崛起呼唤观念的崛起,思想振兴理应成为中国振兴的一部分。从这个角度看,人文学术应该尽快回归“思的事情”。(作者系深圳大学文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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