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导演陈凯歌受邀出席北京电影学院教务处与导演系联合举办的电影《霸王别姬》学术观摩,并在放映后与在场师生分享了影片从无到有的点点滴滴,标准放映厅内七百多个座位座无虚席,校内师生都很珍惜此次与陈凯歌导演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在映后交流中,陈凯歌不但真诚地感谢当年的创作团队“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也与大家聊起认定张国荣就是程蝶衣的奇妙往事,坦言“这样的经验只有这一次”;更表达了自己对年轻创作者的关注与支持,直言“电影节不仅是电影的应许之地,更是代表年轻和希望的励志之地”,期盼电影节可以将目光更多地放在年轻创作者身上。
在电影《霸王别姬》学术观摩放映后,影片导演陈凯歌登台与众位师生分享自己的心中感受。感谢了当年一同“奋战”的几百位工作人员,特别是顾长卫和陶经两位老师,作为陈凯歌导演的同届校友,“当时分别是摄影师和录音师,非常年轻,却创造出了那样壮丽的影像和雄浑的声音”,还有当时的助手和合作者张进战、白玉、美术师杨占家老师、作曲家赵季平老师,“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而主演之一的张丰毅则是北电七八班表演系的佼佼者,陈凯歌导演对他的表演十分赞许,认为“他的段小楼非常精彩”,感动于张丰毅老师在影片拍摄时的全心付出。
陈凯歌导演也更加具体细致地与大家聊起影片拍摄的缘起,从在戛纳国际电影节参赛时受到制片人徐枫的两次邀请,到与原著作者李碧华的种种交流,不但毫不吝言地将《霸王别姬》问世的头功交于徐枫,更赞李碧华“是《霸王别姬》的母亲,她的小说给影片打了极好的基础”“才高八斗,异想奇思”。李碧华作为编剧之一,也在剧本创作阶段从香港到北京,参与陈凯歌导演与另一位编剧芦苇的交流讨论。陈凯歌导演的创作习惯之一,就是在剧本阶段同编剧做长时间的交流,针对人物、情节、故事方向给出大的轮廓,再与编剧共同讨论,进而最终实现。尤其是《霸王别姬》片中时间延伸到五十年之久,剧本结构十分复杂,陈凯歌导演用半年左右的时间与李碧华、芦苇二位编剧经历了肯定、否定、再肯定的过程,没有套路,只有对人物的理解和确认。在第一稿剧本写出后,芦苇拿着一支笔,要陈凯歌在满意的场次画个圈,不满意的再行修改,陈凯歌导演读罢,只在初稿上场次上画了几个圈,随后又带着大家进入新一轮的讨论与修改,这个稿本至今弥足珍贵。剧本经过一遍一遍打磨,不断丰富完善,尤其在剧本结尾,陈凯歌强调原著中程、段二人在香港浴室相见的结局没有力量,只有让程蝶衣追随虞姬命运的步伐才是符合人物性格逻辑唯一合理的处理。
在演员的部分,陈凯歌沿着程蝶衣这个角色,自然地说到了张国荣,让陈凯歌一直念念不忘的,是他与张国荣的初见——
“我第一次见到张国荣是在剧本初稿还没完成的时候。我必须口头向他讲述这个故事,徐枫女士事先为见面做了安排,地点就在香港文华酒店的咖啡厅。日后他就是在同一座楼上一跃而下的。他非常斯文安静,我讲的很急,生怕我们有语言障碍,我讲的是普通话,而他是个讲粤语的演员。我怕我讲的打动不了他。我也在其它场合说过,他烟吸的很多,而且手指一直颤抖。在讲的过程中,我自己挺怀疑,心理上挺排斥,我就问我自己,我怎么知道他是扮演程蝶衣的合适人选呢?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好演员,我的故事是发生在国内的,而他是一个香港人,他能理解那样的人物和故事吗?而我就在这儿特疯狂地讲一个可能遭到拒绝的故事。他一直不说话,就那么听着,有的时候抬头看看我,有的时候不看我。可当我全部讲完之后,我突然明白他就是程蝶衣。因为我觉得他就像一个坐在船头的,这个故事之船的船上的人,在船动起来之后的湖光山色,时时在变化,这些光影、水波都在他的脸上有所反应。我不愿意说他是在演,但是他紧追着程蝶衣,用一种非常含蓄的方法接近他、表达他、爱他。此时他站起来跟我握手说:‘谢谢你给我讲的故事,我就是程蝶衣。’这是一个令人汗毛直立的瞬间。”这也让陈凯歌认定了张国荣——“这样的经验只有这一次”。
电影《霸王别姬》诞生后,在1993年第4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了金棕榈奖,并于次年获得了美国金球奖最佳外语片以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和最佳摄影的两个提名,被“时代周刊”评为全球有史以来100部最佳电影之一,产生了很大的国际影响力。
从《黄土地》到《霸王别姬》,导演陈凯歌的青年时代是带着作品征战各大电影节的时代,而电影节也确实给了他荣誉与支持。在陈凯歌看来,好的电影节“之所以充满魅力,成为全世界电影工作者向往的殿堂,是因为它的不可知。”“你不知道一个新的潮流会以什么样的电影形态跑了出来,不断出现的新的可能性令你惊喜。”所以,电影节“不仅是电影的应许之地,更是代表年轻和希望的励志之地”。陈凯歌认为,电影节以及如中国电影导演协会等专业团体,应该把目光多多投向那些“为电影而欢欣、而迷茫、而痛苦、而舍弃一切的年轻人”,让他们站到领奖台上去。
陈凯歌导演的一番分享,打动了在场的北电师生,在其后的互动环节中,陈凯歌一一回答了台下学生提出的问题,认真专业的态度让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