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我的脸

　　我在长江北岸电塔下驻足

　　所有波光粼粼的风，都吹过我的脸

　　所有缓缓驶过的轮船，都抚过我的眼

　　长江的呼吸，使我惬意

　　长江的嗓子低沉古朴

　　仿佛礁石念经，白帆的经卷舒展

　　度我一切的真心和真爱

　　因为年老，长江南岸的电塔已被拆除

　　北岸的电塔是他的爱人，隔江祈盼

　　他们跨越长江，爱了60年

　　所以悲伤成了沉默

　　沉默成了纪念和庄严的潮音

　　我直起腰，仰起头，代表昨日真的过去

　　呼吸新的空气，我触到风的首善之区

　　我的内心仍保留着最初的爱

　　转身上岸

　　我看到长江从我童年的反方向

　　带着风扑面而来

　　初来这座城

　　在站台

　　火车离开的方向

　　雾与白光，掩映如画

　　平行的铁，缓缓交叉

　　手机电量已经耗尽

　　无法跟你继续报平安

　　这座铁的城

　　仍与我平行

　　东风大道

　　冬天午后

　　我合上电脑拿出钱包

　　上面有妻儿的照片

　　东风轻轻地吹她们的脸

　　她们的爱

　　安放在我的湖心

　　风很轻，吹不出涟漪

　　而叶子，在离开树枝的瞬间

　　像水一样散开

　　下个月，雪

　　将铺满东风大道

　　以及亲爱的，湖面

　　东风大道，正午

　　雨后的叶子，带有雨水

　　阳光，照亮树上的叶子

　　和即将被冲进下水道的落叶

　　东风大道高架上，人们打开车窗

　　和音乐，继续赶路

　　这季节，我在朝凤路面向南方

　　面向雾霾和无声的候鸟

　　我喜爱的东西慢慢消失

　　苹果落在地上

　　被人遗忘的稻穗还躺在土里

　　路，向远方延伸

　　路口的信号灯

　　红，绿，黄，红，终日交换

　　迷路的人站在东风大道高架上

　　逆着车流行走

　　他在桥上看到我周身是巨幅广告牌

　　银行和一小撮城中村

　　而我们精神恍惚

　　被厚厚的绿植包裹着的桥墩和呼啸而过的洒水车

　　使我清醒

　　若干年后

　　我们还依然行走于东风大道

　　往日的相遇沉默如岩

　　若干年后

　　我们依然藏起心事

　　看过的风景还渺若云烟

　　作者简介

　　葛涛，1985年生，武汉人，就职于东风延锋。爱文字、花朵和树木。作品散见于《诗选刊》《诗林》《文学与人生》《中国诗歌》等。

　　本期策划︱王 俊

　　本期责编︱胡 波

　　文中插图︱网 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