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0岁高龄的王昭堃老人念着当年解放上海时牺牲的烈士名单，追忆战友（视频截图）。新华社发

　　新华社上海5月27日电题：换了人间——访参与解放上海的90岁老兵王昭堃

　　新华社记者樊永强、潘旭、孙青

　　5月27日是上海解放70周年。浦江两岸高楼林立，一片繁华。

　　而在70年前，浦东曾是主战场，北部高桥地区是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

　　近日，新华社记者独家采访了当年带领部队参与解放上海浦东的王昭堃老将军。老人的讲述将记者拉到了70年前“东方之都”回到人民手中的那一刻。

　　（一）

　　今年90岁高龄的王昭堃老人戎马一生、战功赫赫，离休前曾任解放军原第31集团军军长，是1949年上海解放特别是浦东解放的重要见证者。

　　在老人的记忆里，当年浦东的这片战场上，除了水汪汪的稻田、村落，就是河道、碉堡。金家桥，这个地名是老人向记者反复提及的地方。他说：“金家桥是我带着部队打的，总想过去看一看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老人口中的金家桥，现在是浦东金桥镇。林立的办公楼和整洁的社区构成了如今的国家级开发区，地形地貌与老人记忆中的战场已经完全不同。唯一与老人记忆有交集的，就是贯穿全镇的一条河流。

　　70年前，刚刚20岁的年轻营长王昭堃率领战士们乘着夜色悄悄渡河，成为打下金家桥的关键。

　　“河里的水很深，一直到人的胸口位置。”老人回忆说，“我让战士们把枪支弹药统统都弄到肩膀上，沿着河道悄悄前进，一直到距离敌人碉堡铁丝网只有30米的地方，才从河里爬上来。”

　　30米，是王昭堃可以接近的最近距离。

　　当时的上海是亚洲最大的城市，有600万人口，是中国的工业、商业中心，能否完好无损地占领这个大城市，是一项艰巨复杂的任务。

　　解放大上海，不仅是军事仗，还是政治仗，不仅要消灭敌人，还要保全城市、争取人心。为了减少对上海市区的破坏，解放上海时解放军不用重武器、不打大炮，每一场战斗都是硬碰硬的较量。

　　（二）

　　进攻金家桥的战斗打响了。敌人碉堡的强大火力死死压制住了后面跟进的部队。

　　王昭堃说：“我一看不行，就让通讯员掩护我，我率先跳进了铁丝网。”

　　最终，全营官兵在奋不顾身的年轻营长带领下，一鼓作气全歼了敌军。

　　据统计，在解放上海的17天战斗里，解放军伤亡总数超过3万人。

　　当年金家桥往北经高桥至吴淞口的这片战场，如今已是上海自贸区的核心区域。

　　在高桥烈士陵园的烈士纪念墙上，镌刻着当年牺牲的一位位烈士的英名，许多都是当年和王昭堃并肩战斗的战友。

　　“王玉敏、王绍军、王海清、宁茂兰、迟学良……”看着当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作了墙上永生的名字，老人深情地说：“我很想念他们。”

　　（三）

　　戎马一生的王昭堃，肩膀和胸膛上留有10多处枪伤。20年前，严重的心血管疾病更是险些夺去老人的生命。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挽救他生命的就是自己当年冒着枪林弹雨参与解放的这座城市。

　　“70年前，我为上海解放拼命，20年前，上海救了我一命。”老人说，“没来上海治疗前，我就已经写下遗嘱，觉得自己活不了了。”

　　1999年，身患重病的王昭堃在上海长海医院接受了当时国内唯一的心血管微创手术治疗。

　　王昭堃离休后，常年保持着读书记笔记的习惯，而在读书笔记中出现最多的字句就是“换了人间”。

　　“当年跟着共产党打江山、建立新中国，就是为了人民幸福和民族复兴。”老人说，“现在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国家也一天天富强，真的是换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