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扎进女人堆”的陪读爸爸:
成为“上得生意场、下得毛坦厂”的人
在毛坦厂陪读的家长中,大多数都是妈妈或祖辈。为了生计,能放下工作,全心陪读的爸爸不多。在每天送饭的人群里,陪读爸爸的身影更是寥寥可数。
安徽九华山人耿毅(化名)是“稀有”陪读爸爸中的一员,去年来毛坦厂给高三的女儿陪读。此前,他和妻子都在上海务工。“我是泥瓦工。她妈妈当保姆的,一个月5000元。”
耿毅和女儿租住的房间离学校虽只有六七百米远,但这在当地已不算好位置,房租一年15000元。靠着前些年打工年攒下的钱,加上妻子现在每月的收入,即便耿毅不在毛坦厂打零工,父女俩的日子也过得相对宽裕。“我就烧烧饭、洗洗衣服、扫扫卫生、看看电视,就爱好抽点烟。”
每天中午和晚上的饭点,耿毅都会准备好饭菜,提着小凳,提前在毛中老北门西边的花台旁候着——那是他和女儿约定好的位置。而在他周围,小店屋檐下、学校院墙根,随处可见带着小凳和提着饭盒的送饭家长,但以女性居多。
临近饭点,带着提着饭盒的送饭家长陆续赶往校门口,以女性居多,但也不乏陪读爸爸。
为了均衡营养,耿毅现在每餐都会给女儿准备点水果,“那天给她弄了半个西瓜,没吃完,今天就少带点(水果)”。
他说,女儿模拟考试考了460多分,有希望考本科,这让他很开心,但自己从没问过女儿心仪的学校。他告诉澎湃新闻,女儿从小在寄宿学校上学,一个礼拜才能见一次,自己很珍惜这段陪读时光。
放学的音乐声响起,学生快步涌出校门,见到女儿,耿毅赶紧打开抱在手里的饭盒。耿毅说,中午时间紧,舍不得打断女儿吃饭,所以自己从不主动和女儿搭话,“她有时(吃完饭)会跟我讲讲学校的安排”。
和耿毅一样,大多数送饭家长都不会在送饭时跟孩子有很多交流,他们不愿为了说话耽误孩子吃饭——“怕孩子噎着”,“当然想多说说,但舍不得耽误孩子(吃饭时间)”。
老北门东侧,陪读爸爸凌宇的眼睛正穿过送饭家长的人群望着即将放学的儿子。他说,儿子今年读高三,为了陪读,本在北京做皮鞋生意的他,去年放下了生意来到毛坦厂。“原来和孩子交流太少”,说起陪读原因,他表示,觉得自己亏欠了孩子。
此前,凌宇的儿子都住在老北门东侧的全托中心。为了不让儿子重新适应环境,凌宇没有重新租房,而是一起住进了全托中心,和儿子同吃同住。平时,除了和一些聊得来的陪读家长聊天聚会外,凌宇喜欢坐在全托中心楼下,听着学校上下课的音乐声一遍遍地响起、结束。
同样放下生意来陪读的还有秦伟(化名),他形容自己是陪太子攻书,“打不得骂不得,犯错了都不敢说”。
来自六安的秦伟,已陪读到了第三年,他是租住的楼里唯一一个陪读爸爸。说起第一次来到毛坦厂时,他回忆说:“感觉自己扎进了女人堆”。此前,他几乎没有做过家务,但因家里老人身体不好,妻子工作又不便离开老家,只能由他过来陪读。“不陪不放心,孩子爱玩手机,不自觉。”
如今,说起自己三年来的陪读收获,除了和儿子更加亲密外,他也说,自己成了“上得生意场、下得毛坦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