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石头去过河

　　让宋心蕊感到庆幸和欣慰的是，中央提出乡村振兴战略后，他们的理念和计划得到了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2018年，张马村成为青浦区民宿备案登记的第一个试点。但这意味着，宋心蕊他们千头万绪的工作刚刚开了一个头。

　　比如，改造农民房就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跟一些网红民宿相比，我们改造设计的房间还是挺简单，甚至在一些人眼中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但是为什么做成这样是有道理的。”宋心蕊表示，如果真的在村庄里住很久，人们就会发现，很多设计看起来很好，但脱离了当地生活，脱离了自然。“落地玻璃、大天窗，不是每个场景都合适的；南北通透、方正，村庄的房屋设计，是几百几千年的文化道理。”

　　为了营造健康反璞的氛围，宋心蕊他们在民宿里坚决不配备电视，而是坚持结合提供营养饮食的小餐厅和只售卖生活必需品的小超市，为游客打造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优美“桃花源”。又比如，前文提及的村中独有的独木船，也是宋心蕊他们结合之前木工研发团队十几年的经验和国外引进的现代欧式独木舟设计图稿，根据村中水域情况量身定制的。

　　“来村里之前，我们就是想做一个以木工文化手作为主题的村庄，像很多网红村一样，很有特色，很文艺。但是，现实情况让我在解决问题的同时，走向了另一个会更加有意义、更加可持续的方向。”摸着石头过河的宋心蕊他们，在进一步发挥村民共建共治的积极性上，也是下了不少绣花针的工夫。

　　项目初期，为了解决员工吃饭问题，宋心蕊他们建起了餐厅。“当时，村庄的垃圾清运管理并不是我们，保洁员每天整理一次垃圾，但是对我们的餐厅来说，垃圾至少需要每天清理两次，为了保证营业，早上的清理时间必须提早。我们和负责保洁的公司就有了矛盾。这让我们觉得，村庄治理必须我们做，因为这是一种自治。”

　　于是，宋心蕊团队根据村中实际情况，制定了《村民公约》，通过政府招标承接了整个张马村的垃圾清运、河道的保洁维护以及其他管理设施，为村民们提供就业岗位，采用类似“物业”的概念，对村庄进行“长效管理”。“如果村民不好好打扫卫生，违反村民公约，我们就不聘用。慢慢地，一种生态圈和氛围就会形成。”宋心蕊坦言，一些村民最初可能不理解，但他们坚定地照规则设定去做。“但大家看到了、感受到了实惠，慢慢就明白、加入。”

　　由于整个项目的行政后勤用工都是本地村民，宋心蕊这群年轻人和村民成为同事、邻居。“我们租下来房屋周边的地，请当地的阿姨统一来种，买了种子和菜苗，就让阿姨给她的邻居们分分。”用一批融入团队的村民带动其他村民，在宋心蕊他们的项目团队的介入和帮助下，村庄得以更加科学高效地运作。

　　如今，在不做营销的情况下，经过封闭的运营，宋心蕊团队的“张马義田”项目的顾客维持在3000人左右，包括当地村民在内，项目参与人员已发展到70多人的规模。截至目前，张马村共入驻了74个品牌，通过建立线下体验店和线上商城，新零售业也在张马村蓬勃发展起来。

　　许下一个“大”心愿

　　这群年轻浪漫的偏执狂在残酷的市场丛林中，显得渺小又坚韧。而宋心蕊已经决定，要把乡村振兴当做“一辈子的事”来做。因而，和一部分创业者急功近利，求速成的态度相比，宋心蕊团队“缓慢”、“沉稳”、“兼顾情怀”。尤其，在张马的民宿改造中，他们所有的设计想法都要让位于张马村村貌整体性的考量。

　　随着项目发展涉及越来越多人的利益，宋心蕊也日益明晰整个团队所肩负的责任：“一开始是对自己负责，要赚钱养活自己。后来是对团队的员工负责，渐渐地，这种责任会自然变成一种社会责任，作为一个创业者，希望能通过项目给社会带来些好的影响和意义。”

　　就在今年，张马義田项目成功向山西完成输出。在山西遥远的一个小窑洞村，宋心蕊他们在上海青浦乡村取得的经验和成果繁衍出了第二颗星火。“这其中有运气的成分，但关键还是靠沉淀和积累。”

　　“在我心里兴旺的村庄是，生态环境上，依然保留村庄的样子，但社会经济活动，商业趋近于都市。”宋心蕊对乡村振兴路径有着自己的理解。她认为，乡村振兴，一定是产业的发达，商业的兴起，人员结构改变。“每个村庄都会有他独特的资源优势，人文也好自然也好，每个地区有他们自己的秉性与特色，所以我们每个村庄做法也会不同。”

　　宋心蕊半开玩笑地说：“我现在大概是村里最土的村花了。”接地气的她如今已经完全融入了乡村生活，同时，她和团队成员也在心里许了一个“大”心愿。“去改变和重新建设乡村，曾经，我们的设定是做100个这样的项目，现在希望做1000个。”（劳动报记者 陈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