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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襄怀抱自己早年火绘的金代武元直《赤壁图》大匏 资料图片
那一年,他头顶毡帽盔,脚蹬实衲帮鞋,腰系驼毛绳,手托桃尖尾大鹰,英姿飒爽。我以为,他是一个贪玩的燕京少年。
那一年,他一头钻进燕京大学图书馆,走出燕大校园的时候,怀揣皇皇70万言的《中国画论研究》,崭露头角。我以为,他将是一名专业的书画研究者。
那一年,他身背古琴,穿越海关,在大洋彼岸奏响中国名曲《良宵引》《平沙落雁》,风神潇洒。我以为,他是一位出色的民乐传承人。
那一刻,他站在国际讲坛上,用纯正英语表述中国明式家具,语惊四座。我终于知道,他的学识与境界早已让我辈望尘莫及……
我总在听说王世襄,听说他斗蛐蛐,听说他做西餐,听说他玩葫芦,听说他作诗论画,听说他钻研竹刻、漆器甚至家具……我远远地仰视他,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这些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不同领域,他是如何做到门门精通,处处领先。我无缘靠近这样的一位尊者和智者,却有缘获得窦忠如先生的《奇士王世襄》一书。于是我怀着无比的敬仰与爱戴,随窦先生一起,走进王世襄的精神世界。
如果说肥沃的土壤能生长出参天大树,那么外交官父亲对王世襄西式教育的影响,书画家母亲、艺术家舅舅对王世襄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为王世襄的“奇士”之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如果以此推论,民国初年众多的书香门第,得诞生多少“奇士”。看来天资过人、精力旺盛、执着勤勉、百折不挠,都是王世襄之所以成为王世襄的条件、资本和动力。
我真的羡慕他诞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那样一个时代。他因此有机会在北京上美国创办的学校,自幼学习对对联、临摹书法,以及后来求学燕大、供职营造学社、走进故宫博物院……然而,我也真的遗憾于他经历的场场变故,困惑于他遭受的那些磨难。他在“三反”运动中被莫名地送进监狱,他成了“右派”,他被送到“五七”干校劳动改造……他就这样,被迫离开了立志终身服务的故宫,岁月一蹉跎,就是十年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