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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海泉在50年的生命历程里,已当了31年村医。31年的村医生涯,让他在巴彦淖尔市乌拉特前旗明安镇陶来口子村成为“名人”。
杨海泉的第一身份,是农民。他家有20亩地,媳妇有智障,儿子常年在外打工,家里种地没有劳动力,就以每亩150元承包出去了。每月有千余元的低保金,再加上门诊的收入,杨海泉觉得生活基本过得去。
“我是个倒霉鬼。”杨海泉口中的“倒霉”,是指他4岁时患了小儿麻痹症,导致终身一条腿残疾。就是这样一个自己生活都不方便的人,还要村前村后地出诊,照看着近千人的健康。
杨海泉出生在陶来口子村,爷爷是村里的保健员,他和爷爷从赤脚医生开始学起,后来成了村医。一半靠爷爷带,一半靠自己自学摸索,渐渐地,他已经是村民们离不了的人。从最开始拄着拐出诊,到骑自行车、摩托车,杨海泉骑废了5辆自行车和3辆摩托车。
村卫生室的房子,在整个陶来口子村算是“上档次”的建筑。几十年来,村卫生室最开始是不到30平方米的小土房,后来搬到了杨海泉家里,现在,经有关部门出资建设,他的卫生室成为国家标准化卫生室。
场所几易,村卫生室的硬件条件比以前好多了,但是杨海泉并不轻松。“我现在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患者在卫生室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引起医患纠纷。”杨海泉看到大医院居高不下的种种纠纷,总是暗暗祈祷村卫生室千万不要遭遇什么纠纷:“现在的人,由于生活方式和饮食结构等综合因素导致心脑血管疾病,各种突发情况在增多,基层卫生室急救功能薄弱,只要发生一起事故,我这辈子就白干了。”
杨海泉的担心,是村医这个群体都有的顾虑。村医基本都是赤脚医生出身,年龄偏大,知识结构也没有那么合理。杨海泉用“没有保险只有风险”来概括自己的生存状态。
随着年龄的增大,杨海泉又有了一块心病:“我们村里教过10年书的民办教师都有补助,国家也给村里的兽医统一上了养老保险,为什么我们这些村医就没有养老保险呢?”眼下,养老成了这一代村医集体面临的问题。
乡村医生从事的是基本公共卫生和医疗服务,却没有得到与公共职责相符的待遇,无法像乡镇卫生院工作人员一样享受到养老保险、工伤保险、失业保险等基本保障。尤其是养老保险问题,已经成为威胁村医队伍稳定的重要因素。
“我是一个农民,又干着村医这个营生,没有养老保险也得冲在基层医疗第一线”,非典时他意识到村医这一职业潜藏着的危险,对自己尴尬的边缘行走状态不满意。
这个吃着低保的村医,多年来,在村里除了积攒下好口碑,还有村民7万来块钱的欠账。杨海泉随手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脱了皮的土黄色皮包,拉链坏到已经拉不上了,里面装着十几本账本和一沓欠条。他随手抽出1张,上面写着:“今欠杨海泉现金人民币900元整,欠款人张义。”落款的时间是,2003年12月22日,这已经是11年前的欠条了。
村民生病来诊所打针、吃药,没有钱就让杨海泉记账,每年秋收后,都有村民来结清一年的账。但是有的村民实在没钱,就欠下了。“这些账本不是钱,是气。”杨海泉对于很多欠账,已经放弃了追讨。
为了提高村医的专业水平,旗里会组织和杨海泉一样的村医们出去学习,学习是免费的,但是吃住费用都由自己负担。为了省钱,几个人每次都选那种25块钱一个床位的旅店。“现在组织这种学习,我都不太愿意去了,因为既影响挣钱又得花钱。”生活艰难,杨海泉有自己的苦衷。
卫生室的桌子上,放着《乡村医生复习参考题解》和《国家基本药物处方集》,这是杨海泉最近集中在看的书,虽然诊所是新农合定点单位,但是现在村民还没有在村卫生室受益,原因是村里的网线还没有接通,相关部门开始说要凑够10户才能接通网络,可10户凑够了,等了数月也不见宽带接通。
“卫生局早就把电脑配备上了,但是没有用啊,宽带不接通,都用不了。”杨海泉的困难是客观存在的,靠他一己之力无法克服。
杨海泉21岁的儿子在外地打工,他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下一代再从事村医这一行……( 记者 赵丹 及庆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