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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的白大褂里,可以依稀看到还穿着病号服。
手术室里,李宏王宏配合默契。
上午10时,手术室里,电刀“嗒嗒”作响。李宏正在主刀一台胆囊结石手术。
李宏已经12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手术结束,疲惫的他脱下绿色的手术服,换上蓝色的病号服,直接躺上了隔壁手术室的手术台,接受第一次膀胱肿瘤切除手术。
这位48岁的医生,罹患膀胱癌。
在北京怀柔医院,李宏和妻子王宏被称为“二宏”,李宏是大外科主任,王宏是手术室护士长。
这对伉俪的缘分被同事们津津乐道。两人的父母都是油田职工,两人从小在一个幼儿园,却并不认识。后来,李宏考上了山东医科大学,当了医生;王宏考上了护理学校,做了护士,还跟李宏的母亲成了同事。最终,有缘的“二宏”喜结良缘。
2006年,夫妻俩作为成熟人才,应怀柔区卫生局之邀,双双来到怀柔医院。
2013年,“二宏”结婚25周年,李宏悄悄筹划了巴厘岛度假,想给妻子一个浪漫的“银婚蜜月”。
但临出发前几天,李宏突然尿血,一查,膀胱癌。
噩耗击碎了浪漫。2013年的最后一天,李宏在做完了最后一台手术后,自己接受了第一次膀胱肿瘤切除手术。上手术台前,主刀专家轻轻地说:“愿你的明天,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既是病人,又是大夫,这真的是一个全新体验。
住院治疗期间,李宏住的病房和自己科室的病房间有一条L形走廊,他总是在病号服外套一件白大褂,穿过这条走廊,到自己负责的病房看看。
一次,一位肠癌患者手术后持续高烧,科里的几名大夫始终查不出原因。李宏得知后,也来参与查房和病例讨论,与同事们一起分析病情,终于找出感染灶,经过穿刺引流,患者体温逐渐下降,感染得到控制。
重返岗位后,李宏特意把每周一次的化疗和膀胱镜检查约在周六,就是为了不耽误出诊,“患者的病可耽误不起。”李宏说。
去年的一天,李宏在手术室刚刚接受完膀胱镜检查,迷迷糊糊麻药劲儿还没过,旁边手术室的护士隔个三五分钟就跑过来看看,欲言又止。原来,隔壁正进行一台急诊手术,病人腹腔打开后肠粘连严重,主刀医生不是特别有把握,想让李宏给把把关。李宏清醒过来后听说此事,来不及摘尿袋,坚持着进了手术室,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
得了癌症,还这么不要命地工作,王宏心急如焚,悉心照料李宏的起居,到处查找资料,为丈夫的病寻医问诊。
没想到的是,马年春节前后,王宏也查出癌变,罹患甲状腺癌。李宏非常难过,他觉得是自己的病累坏了妻子。李宏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仔细为妻子挑选手术方案。
“以前我性子慢,她脾气急,偶尔也会吵架。现在不吵了,彼此宽容多了。”李宏说,“想想,我俩也真是有缘,不仅是工作中的伙伴、生活中的伴侣,现在还成了病友。”李宏的脸上挂着笑,旁人听了却很是心酸。
面对癌魔,夫妻俩互相照料,彼此鼓励,每天开开心心,完全不像病号。
自己虽是病人,但“二宏”始终不忘白衣天使的职责。去年一年,李宏参与完成了近1000例手术,平均每天3台,有三分之一是急诊手术。
膀胱癌患者需要多饮水,平时,李宏每半小时就要去趟卫生间。可是上了手术台,李宏就很难遵医嘱了。为了少上厕所,他不喝水,有尿就憋着。“全部精力和心思都在手术上,没时间考虑自己。”
夫妻俩还总在半夜被急诊电话叫起。一天深夜,急诊通知李宏赶紧到医院为一位刀扎伤患者做手术。李宏立马开车往医院赶。十几分钟后,王宏也赶到医院,她得知病人失血过多,需要大量输血,“我是手术室护士长,有责任到场。”王宏说。
另一个深夜,急诊收治了一个小男孩,胸壁被一米多长的钢筋穿透,前后冒血。刚刚结束一台手术还没来得及休息,王宏就又赶了过来。刚开始,男孩还能勉强配合,几分钟后,他便开始烦躁,四处乱抓。王宏紧紧抓住男孩的臂膀,自己的胳膊被男孩抓出血印。
王宏脸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地掉在手术室地上,但她的双手一点儿不敢松劲儿。5个多小时的手术,病人失血较多,需要输血。王宏又守在血液回收机旁,为了让血液滴入更快,她双手高举血袋一点点地人工挤压,一举就是一两个小时。回输血不够,得从血库取血,王宏把冰凉的血袋放在贴身衣兜里,用体温焐着血袋。
窗外,朝霞映红了天空的一角,男孩得救了,王宏则蜷坐在手术间的一角,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对恩爱夫妻,努力践行着跨入医学之门时许下的诺言,却常常忘记自己的白大褂下,还穿着病号服。“我们不是遵医嘱的好患者。”李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在这对夫妻的心中,治病救人,胜过一切。(记者 方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