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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花都区横潭村一起民宅起火事件,造成一人死亡。死者去世前在阳台防盗网呼救的42秒视频在网上流传,广东消防官博对拍摄者提出批评:除了谴责和唾弃、可耻与可鄙……你的手机端得好稳。17日,拍摄者李先生表示,自己也试图救援,往对面窗户上泼水,但太远。他拍摄时双腿发抖,也曾冲下楼,围观者太多,帮不上忙。如今,李先生的微信被封,他也打算离开广东。
显然,最理想的情况是,消防或者某人立即到达火灾现场,这边扑灭屋中大火,那边破拆救下生命。这样,42秒视频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反而会被当成原汁原味的纪录片,来证明消防的英勇和民众的关切。可是,现实却最不乐观,成了彻头彻尾的惨剧。人们需要表达对死者的同情,于是李先生被当成了情绪的发泄口,官博一声令下,网友千夫所指。
人作为社会化动物,公开表露对他人生命的尊重,和被悲惨遭遇的怜悯,是基本的“政治正确”。拍摄他人濒死惨状,手都不抖一下的话,就是“政治不正确”,会被认为对他人冷漠,会遭遇众人的排挤。李先生拍摄视频的行为,以及要对网络传播负责,必然遭遇重重的舆论压力,以至于他都要离开广东。
为了脑补的最佳结局,或者退而求其次,在电脑上和手机上,廉价地谴责拍摄视频的李先生,这样的逻辑并不鲜见,最著名的当属照片《秃鹫和小女孩》,摄影师凯文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崩溃自杀,虽然他拍照过后就对小女孩伸出了援手。那么,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们身处李先生和凯文的位置,真的就能做得更好?根据常识推测,未必,也许更糟糕。可置身事外的人们很难放弃“正确”的姿势,尤其涉及人性问题。
天有不测风云,每天的水灾、火灾、交通事故等突发状况,会带走很多无辜的生命。人们要做的是,通过对社会治理和公共服务的不断追问,来搭建一个更加安全的生活环境。简单来说,如果再次发生民宅起火事件,应当避免如下的阻碍,比如室内要准备消防家庭套装,屋外防盗窗要配备逃生安全门,消防栓拿过来就得能用,日常的消防演习也得跟上,才能避免噩耗重复发生。要想做到这一切,舆论应该推动消防部门更进一步,通过宣传、检查、演习普及火灾常识。简言之,人们应当假设,公权力可以做得更好,按照更高的标准对他们提出要求,哪怕他们在现有条件下做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对李先生等拍摄者的要求,则要符合善待公民的理念,不能提出额外要求,比如在火灾面前,必须勇气可嘉地成为英雄甚至超人,以见义勇为的场景送别不幸的逝者。这种“正确”既不道德也不公平,因为,道德、习俗、信仰、人性等律令,是用来要求自己的,不能强求他人,这有违多元和宽容。舆论可以批评李先生扩散视频,可以批评他忘记打马赛克,但不能把“手机端得好稳”当成舆论的靶子,这种“腹诽”逻辑,极可能会在其他时候,轮回到我们自身,通讯工具被封,再无立锥之地。
是的,42秒视频引起的舆论风暴中,我们也应该在思维层面“自救”,尽管过程比火灾救人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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