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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是在生活这个舞台上演出的戏码,没有舞台的支撑,人也只能被挤压成周星驰说的那条“咸鱼”。如果说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悲哀,那今天青年人的理想被生活拆台,便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悲哀。
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截至今年6月,全国房租价格已连涨42个月,北京市房租价格更是自2009年3月以来连续52个月上涨。9月,北京市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同比上涨3.3%,其中房租同比上涨4.5%.飞速上涨的房价,对许多打拼的年轻人来说,已经不是买不买得起房,而是能不能有一张床的问题。居住成本的持续上涨引发了生活成本全方位的上涨,让“坚守”更加艰难,也让理想与现实间的距离越发遥远。
周星驰在电影里说“人要是没有理想,与咸鱼又有什么分别呢”,说这话的时候他在向一个演员的梦想前进,只要肯努力奋斗,最起码他有一个单人的房间可以放《演员的自我修养》,有剧组跑龙套的盒饭可以饿不着肚子,成功与否只取决于自己坚守的时间。
可是着眼当下,当年轻人背井离乡地来到“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首先迎接他们的不是在哪里飘扬自己的理想,而是在哪里睡一个好觉、吃一顿饱饭这种基础到关乎生存本能的问题。“仓廪实”才能“知礼节”,连落脚的地方都没着落的时候,还大言不惭地谈理想——更别提梦想了——不仅荒诞,而且残忍。
最近一两年“青春”这一话题猛然兴起,不管是致它终将逝去、还是重走一回、或者是拼了命也要自己做主,即使是饱受争议的小时代系列都无一不给青年人一种错觉——人定胜天。我们都只看到了飞升起来的那些华丽梦想,而对那些大部分、早就破灭零碎的理想信念选择性失明,或者以自我安慰的乐观掩盖。这么一来,青春必然美好,即使残酷也终将涅槃几乎成了一个定理,穿梭在这些残酷的一线城市里,贯穿青年人的内心。
这样的宣传攻势给人的另一个错觉是,所有的一切困难和不幸都是自己造成的,或者说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而发生的。房价飙升只是因为你赚的钱还不够多,汽车摇号只是因为你早没有赚够钱下手买车,物价太高也只是因为你的能力赋予你的工资也就那么一点点。在大城市的大部分的、普通的年轻人在生活面前是完败的,不仅败给了物质,更是被无可改变的环境压迫变形。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严重的自我怀疑,是我的理想太过遥远了吗?
一定不是,许多人甚至还没顾得上品尝理想这东西是什么味道的。
网上有一则漫画,画的是一个人现在与小时候的区别。如果小时候问,你为什么要当医生,答案是为了治病救人;如果小时候问,你为什么当消防员,答案是为了救火救人;如果小时候问,你为什么当清洁工,答案是为了四化做贡献。现在再问这些问题“你为什么选择这份工作”时,答案变得异常统一——因为工作稳定。
我们可以把它理解成现在的青年人很怕,怕失业、怕改变。这种“怕”不是什么形而上的追求,只是因为不知不觉中,青年人们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也要归到理想一栏里了,谁不怕饥寒交迫?
而实际上生活和理想就像河底与河水的关系。生活是在水下的泥土,泥土有多厚,理想的水位才能在此之上蓄积更高。生活足够好,理想就足够高,反之亦然,当生活泥土的海拔早就低过了海平面,理想的水位再凶猛也难成奔流之势。理想是在生活这个舞台上演出的戏码,没有舞台的支撑,理想跟脚下的黄土没什么分别,人也只能被挤压成周星驰说的那条“咸鱼”。
在1935年的一篇《告全国民众书》中,清华大学老校长蒋南翔写到“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得一张平静的书桌了!”如今七十多年后,我们是否也该疾呼“北上广之大,已经安放不起一张安静的床铺了!”
事已至此的责任不在这一代初出茅庐的青年人,他们本该大胆地去为理想奋斗,前提当然是最基本的生活能够得到保障,他们应该站在国家卓越的成就之上继续辉煌,而不该成为一个畸形的社会正在吞噬的牺牲品。如果说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悲哀,那今天青年人的理想被生活拆台,便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悲哀。